第十章:最终缺口
他们到达二楼通往Dumbledore教授办公塔的入口,途中没有遇到一个生物。挥之不去的黑暗尚未消散,带来恐惧与绝望的寒冷也未减弱,Hermione的四肢麻木,思绪混乱。但她努力向前走着,如果她在绝望面前放弃,Harry将不知会遭遇什么,她在恐惧的驱使下前行。她推测摄魂怪一定离他们不太近,否则她根本无法逃跑。因此在走廊中行走尚且安全,必须找到Dumbledore。
Hermione拉着Crabbe来到守卫入口的滴水怪兽石像面前,石像立刻动起来,跳到一旁。她突然退后,踩到Crabbe的脚趾,并抽出魔杖。当她看到Moody教授布满伤疤的可怕的脸从石像后被火把照亮的入口中盯着她时,她一声长叹,松了口气,并把魔杖收起来。Moody走出楼梯井,来到两名学生面前。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他是否在生气,所以Hermione没有猜测。
“你们俩在走廊上做什么?”
“拜托了,教授,”她喊道,“我们需要见校长!这非常重要!”
Hermione最欣赏Moody教授的一点是他不问尴尬的问题。他只是用魔法眼睛盯住对方,仿佛要将她剥皮似的凝视她,然后做出决定。这一次,Hermione非常确信他正在阅读她手中紧紧抓着的信。片刻之后,他点了一下头,转身用正确的密码再次唤醒滴水怪兽。
Hermione推了Crabbe一下,示意他迈步。Slytherin男孩似乎在恐惧中呆住了,Hermione想了一下才意识到为什么。Crabbe关于Moody最生动的记忆是那天他把Malfoy变成一只跳来跳去的雪貂。这次事件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使他几乎敬畏这位老傲罗。当然,那也让Moody受到学校中其他人的无与伦比的欢迎,但Hermione是个公平的人,能够承认Crabbe有理由警惕他。当他在Moody眼前后退时她忍住对他喊叫的冲动,只是用肩膀推着他的背,发出一声含糊的“唔!”声,借用她的体重让他动起来。
Crabbe顺从地慢慢走进楼梯井,紧贴着一处弓起的墙,给Hermione留出空间。他的脸因摄魂怪和Moody二者而吓得惨白,却在看到蜿蜒而上的圆柱形高塔时仍然显露出惊叹,他们沿着楼梯缓缓向上。到达塔顶,他们在一扇沉重的橡木门前停下。Hermione礼貌地敲门。
“进来!”
门自行打开,Hermione抓过Crabbe的手拉着他一起走进办公室。她发现Dumbledore独自一人,带着她从未见过的猫一般的专注在环形房间中踱步。她把Crabbe的手抓得更紧,这次是为了安心,她大胆地说,“教授?”
Dumbledore停下脚步,转身对他们微笑。“我能为你做些什么,Granger小姐?”
她把信交给他,希望自己把它放在长袍中而不是紧紧抓在被汗浸湿的手里。现在它变成一团皱巴巴、湿乎乎的羊皮纸,墨水在纸上晕开。“我认为您应该马上看看这封信。”
“确实。”他穿过房间接下信,随意挥手示意两位学生坐在桌旁的椅子上。他的脸色在阅读过程中没有改变。读完后,他抬起仍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Crabbe。“这是今天的猫头鹰带来的吗?”
“是的,校长,”Crabbe小声说。然后他鼓起勇气继续说,“很抱歉我没能更早给您看。我想先给Malfoy看⋯⋯我是指Draco,不是另一位Malfoy⋯⋯因为他也许希望Malfoy先生——另一个——来找到——呃呃呃⋯⋯”他紧张地咽了口气,红着脸结束了他那让人困惑的解释。
“我非常理解。我相信你已经尽力了,在Malfoy先生不在的情况下——我是指Draco——你向Granger小姐寻求帮助是很明智的。”
“您认为摄魂怪袭击就是Pansy提到的救援行动吗?”Hermione问,她的好奇心战胜了警觉。
“现在还不清楚。Moody教授带领教师们进行突围,把摄魂怪赶出城堡外⋯⋯”
“他们不在里面?”
“据我们所知是这样的。但他们在压迫结界,造成危险的力量起伏。”他锐利的眼神从眼镜上方凝视Hermione,他不再微笑。“我确信你看出其中的含义,基于Parkinson小姐的信。”
“我不明白,”Crabbe喃喃说。
“摄魂怪有可能故意把结界的力量引向一处,于是某些人可以从另一处悄悄潜入而不被发现。”
“Malfoy!”Hermione惊呼,然后条件反射地补充,“我是指Lucius。”
Dumbledore对她眨了一会儿眼睛,然后再次低头看着信笺,表情黯淡。“我必须和Moody教授讨论,我想最好由我亲自监督摄魂怪的驱逐过程。然后去地下巡视一番。我希望你们俩在我回来之前留在这里。走廊并不安全,Crabbe先生当然不能返回他的休息室。”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朝桌子挥舞魔杖。一盘三明治和一罐南瓜汁凭空出现,还有两人份的碟子和餐具。“我会尽快返回。”
说完,他闪出门外,Hermione和Crabbe被单独留在办公室。Crabbe在三明治前重重坐下吃了起来,似乎把校医院中的两个男孩忘到脑后,而他们直到现在依然处于Draco父亲的生命威胁之中。Hermione看了一会儿他的吃相然后抖了一下。在由Dumbledore的力量保护着的房间中她感受不到摄魂怪的寒冷,但她仍然感到不对劲。她的胃现在很难受。
“除了食物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吗?”她气恼地问。
Crabbe惊讶地看着她。“早餐之后我就没吃过东西。而且,”他举着吃了一半的三明治向房间挥手,“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做什么?”
这是几天以来Crabbe第二次或第三次有道理。Hermione感觉这使她不安。“也许尝试弄清楚状况?或者找出帮助Harry的办法?”
“Potter为什么需要帮助?Malfoy不是在找他。Lucius,我是⋯⋯”
“我知道你指的是谁!”她打断他。“算了,继续吃你的东西吧。”
Crabbe刻意放下三明治,然后从椅子上转身看着她。“为什么Potter需要帮助?快点,Granger,告诉我。我给你看了信。我和你来见Dumbledore。我证明自己不是在试图伤害你的宝贝Potter或者帮食死徒闯进学校。所以别像我长了紫色脓疮似的对待我,告诉我怎么回事。”
Hermione思考了整整一分钟,反复琢磨围攻开始后Crabbe的全部言行的含义,除了对Slytherin天生的厌恶之外她找不出其他好的理由瞒着他。但Crabbe说得对。他最近表现得不像个Slytherin,只像个朋友。不管她有多讨厌Malfoy的朋友们,她怎么可以记仇呢?
“好吧,我告诉你。”于是她告诉他一切——或者几乎一切。她没有提及Harry那让人不快的忠诚对象的转变,也没有提起被她打断的吻。但她感觉不管怎样Crabbe已经知道Harry对Malfoy的越来越深的依恋。也许他去校医院探视时,像她一样,碰到尴尬的或启示性的时刻。或者他也许只是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么傻。
她说完后,他凝视着她,她渐渐接受那种神情叫做沉思,“所以Malfoy加入Potter的阵营。”
“更准确的是Dumbledore的阵营。”
他摇摇头。“Potter的。”
“一回事,不是吗?”
“对Malfoy来说不是一回事。他才不在乎Dumbledore。”
Hermione的眉毛惊讶地抬起。“你觉得他⋯⋯在乎Harry?”
Crabbe突然开始回避她的问题。“你怎么想?”
她对正让她头痛欲裂的神秘狡猾的Slytherin感到愤怒,“他不是真心的!”
“啊?”
“他留下来不是因为想做正确的事,也不是因为真心想对抗神秘人,甚至也不是因为他真的关心Harry!一切都是场游戏。打败著名的Harry Potter的另一种手段。”
Crabbe的头歪到一边,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笨拙的鸟。“你认为他让黑魔王把他的脑子踩烂只是为了一场游戏?”
“我怎么会理解他做的蠢事?”Hermione驳斥道。
Crabbe心中升起一股愤怒。他的声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锐利。“好,我忘了。我们是Slytherin,所以我们不像[i]正常[/i]人一样思考!像Malfoy一样的人绝对不可能反抗他的父亲,让他自己被双方阵营称为叛徒,在一两天之内几乎死了三四次,只因为他决定做正确的事。因为即使正义撞到他的脸上他也认不出来,对吗?不,做那种事的唯一原因就是为了伤害Potter,因为我们都知道整个可笑的世界都是围绕着该死的完美Potter旋转!”
“Crabbe。”
“那也是我留下来的原因,对吗?那就是为什么我给你看那封信。因为我在帮Malfoy接近Potter让他可以骚扰他,如果他的神经病父亲把Malfoy带走,谁会留下来折磨Potter?我?不,我太蠢了无法胜任。我们需要真正聪明的人,聪明到只为了刁难Gryffindor们而让自己[i]丧命[/i]!”
“对不起,Crabbe!”Hermione喊。他停下,有些吃惊,她更轻声地重复,“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说。”
“真的?”
“真的。我知道Malfoy留下来不是为了伤害Harry。我也知道你给Dumbledore那封信是为了帮忙。但告诉我,Crabbe。”
“什么。”
“你留下来的真实原因是什么?”
“我爸爸是食死徒。”
“我知道。”
“所以我在食死徒中长大。我看到他们是什么人。而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Hermione在六年中第一次对他真心微笑。“太好了,Vincent。”
房门旋转而开,打断他们的谈话,Dumbledore走进来,一群教师紧随其后。Hermione从座位上跳起,准备退到一边,但Dumbledore挥手示意她坐回去。其他教授基本无视她。
“继续搜查地下城堡,Alastor,”Dumbledore穿过房间走向书桌。“确保地上和地下的所有入口都有守卫,并严密监视结界缺口。”
“摄魂怪真的打破了结界吗?”McGonagall问。
Moody回答。“据我勘察没有。他们都在地面上,围绕城堡边缘,我可以吸引其他区域的能量来加固结界。”
“这也会让其他区域变得薄弱,”Snape抱怨道。
“我从结界中没有侦测到任何活动,”Moody说。
Dumbledore举起一只手制止一屋子紧张愤怒的成年人引起的喧嚣。“我相信你对此的判断,Alastor,但我坚持提前做好防御。我们知道Malfoy准备在今晚某刻进入地下城堡,我们不能允许他到达上层。”
Snape粗鲁地瞟了Crabbe一眼,后者开始在椅子上不安地扭动。“校长,我必须指出Malfoy给Crabbe的指示也许是障眼法。让我们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地下城,而城堡中的其他地方则被忽视。”
“他不知道Crabbe会把信交给Dumbledore教授!”Hermione抗议,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她身上,Snape狠狠瞪着她。
“他不需要知道,”Snape咬着牙说。“尝试对他来说没有损失。我重复一遍,那封信也许是障眼法,就像摄魂怪的袭击也许是为了削弱结界而设下的圈套。”
“我们不会忽略上层城堡,Severus,”Dumbledore向他保证。“目前为止,我们没有理由相信结界被打破。城堡所有入口都有守卫,结界也完好无损。摄魂怪已经从场地中撤离,天黑之后我们能期待Sirius在任何时候开始反击。”
Hermione看了一眼环绕在城墙上的其中一扇高窗。屋外的天空阴沉,但并非摄魂怪那令人窒息的黑暗。星星开始出现于城堡的石塔上空。她对着眼前的景象默默叹了口气,胃里的结松开了。Sirius会来。他们不需要在围攻之下再度过一夜。
“我们也会巡视上层城堡,尤其注意校医院。在我协调好一切之后,我会加入Poppy,亲自看护Malfoy先生。”他转向Hermione说,“Granger小姐,Crabbe先生,我认为你们应该回到Gryffindor休息室并待在那里,直到我去找你们。”
“但是⋯⋯但是⋯⋯”Crabbe开始结巴。
“你不能回Slytherin休息室,我也没有其他地方安置你,Vincent。很抱歉,但恐怕你只能去Gryffindor学生那里。”
Crabbe大声咽了口气,惊慌地看了Hermione一眼。她耸耸肩,希望自己的表情没有出卖她心中对他在Gryffindor休息室的安全的怀疑。
两分钟之后,他们紧随McGonagall教授匆匆走过长廊。她陪他们走过长廊中的最后一道转弯,然后命令他们,无论头脑中冒出多么伟大的计划,都要严格遵守指示待在屋内。她需要去地下巡逻,没时间再把他们抓回来。Hermione带着一个吓坏的Crabbe来到胖夫人肖像前停下,咬住嘴唇。
“好吧,Crabbe,进去之后你最好把说话的任务都交给我。”
“这主意糟透了。为什么我不在这里坐着?之前就很好。没人打搅我。”
“只要待在我身后并且⋯⋯”
那一刻,肖像打开,Ron从洞口爬出来。他恼火地看了Hermione一眼然后咆哮,“你在这里!Neville准备派人去找你,你那只猫彻底疯了⋯⋯喂!回去,你这只该死的大怪兽!”
最后一句话是对姜黄色的肥硕身影喊出的,后者跳出肖像洞口飞快地逃开。Crookshanks回头发出嘶嘶的声音作为对Ron的回复,黄色的眼中充满威胁。
“他一直这样,自从摄魂怪⋯⋯”
“哦不!摄魂怪!”Hermione突然抓住Ron的胳膊,开始把他拖向走廊,跟在Crookshanks鬼鬼祟祟的身影后。“快点!”Crabbe跟上,他们三人追在猫咪身后。
“我们⋯⋯在干什么?”Ron喘着气,Hermione飞速冲下楼梯。
“摄魂怪!在地下室第一次遇到摄魂怪时,他就是这副反应!”她重重落在底层光滑的地板上,脚步不稳,但Crabbe抓住她的胳膊轻推一下。她恢复平衡,再次出发,像跟随旗帜一般追在Crookshanks长刷子般的尾巴之后。“城堡里有可疑的东西!”
两个男孩没有再说话,节省力气全力奔跑,直到抵达三楼,站在驼背女巫的肖像前。Hermione看着猫咪抓挠肖像,仿佛处于痛苦中一般号叫,她的喉咙中发出一声啜泣。
“哦,上帝。”
“那是什么?”Crabbe问。
“通往Hogsmeade的通道⋯⋯有谁从通道进来。快!”
“我们⋯⋯”Ron的问题没有说完,因为Hermione已经在拼尽全力跑向主楼梯。“我们要去哪儿?”他努力喘着气,在楼梯底部追上了她。
“校医院!快!”
“什么?”
“Malfoy在这里!我们必须在他之前赶到!”
“做不到的,”Crabbe抱怨着,尽管他没有放慢脚步。
“他不知道Draco在哪里。而且他不得不走得很慢⋯⋯小心翼翼⋯⋯快点!快跑!!”
他们跳下通往一楼的最后几级台阶,在主通道上全速奔跑冲向门边。Crabbe第一个到达并打开门。Hermione从他身旁溜进去,用最大音量呼喊,“Harry!Harry,你还好吗?”
“Malfoy!”Crabbe咆哮着,声音大到让Hermione发抖。
“怎么回事?”Harry问,他从隐私屏风后出现,困惑地看着他们。
Crabbe看都不看一眼便把他推到一边,匆忙之中撞倒屏风。“Malfoy?你没事吧?”
Hermione看到Draco盘腿坐在床上,看起来和Harry一样困惑。
“当然没事。”他对Crabbe皱眉,然后在大男孩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拉起来时发出抗议的喊叫。“放开我!”
“你爸爸要来。”
“有人通过Hogsmeade隧道进入城堡,”Hermione气喘吁吁地解释,她猛地关上门。“我不清楚Malfoy先生怎么知道的,但是⋯⋯”
“虫尾巴,”Harry肯定地说。他脸上的冷酷和愤怒几乎像城堡中未知的邪恶一样让她害怕。“一定是虫尾巴告诉他的。”
Hermione转身面向房门,举起魔杖施展咒语上锁。在她身后,Ron在和Harry讨论摄魂怪袭击,Crabbe在问Malfoy他的魔杖在哪里。Hermione不去听他们的声音,集中精神思考她知道的最强的魔咒。这不足以制止Lucius Malfoy,但也许会拖延一点时间。
咒语刚从口中说出,她便感觉到门的颤抖。Hermione的胸中充满恐惧,她向后退。汗水浸湿的手紧握着魔杖,她举起魔杖把全部力量灌注在封印咒语上,绝望地抵抗向她挑战的力量。
“Harry!小心!”她喊道。
她的话被一阵巨大的力量和热度卷走。门向内炸开。病房中的每一支蜡烛和火把都熄灭了,他们陷入彻底的黑暗之中。Hermione被冲击力撞到地上,她的腿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烧般的疼痛。她瘫倒在地,滚烫的血液沿着腿部流下,她惊呆了,脑中一片混乱,直到一声可怕的尖叫让她猛地惊醒,忘记了自身的疼痛。
那是Harry,他在尖叫,“不!不,你不能!”
还没等到她用手支撑身体坐起来,Hermione便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Harry的尖叫从疯狂的话语变成无尽的充满痛苦的哭喊。
“Harry!”她哽咽着,但他没有回答,只是不断尖叫,尖叫,仿佛心脏被从胸腔中扯出。
所幸,她的魔杖仍在手中。她站起来,魔杖旋转扫过整个房间,她喊出,“Incendio!”
蜡烛重新被点亮,在温暖的烛光中,她看到不远处Ron躺在地上,Crabbe的脸埋在一张空病床上,Harry在地板上紧紧蜷缩着,无力地抓着魔杖,他的表情充满痛苦,喉咙里发出难以隐忍的声音。一扇高窗被打破,展露出窗外的夜空。Draco不见了。
短短一秒钟之内,所有细节在Hermione脑中闪过,她几乎立刻认识到冰冷的现实。他们必须在Malfoy到达外层结界之前阻止他,方法只有一个。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Gryffindor休息室和放在门边桌子上的火弩箭,第一次袭击时Harry把它放在那里。
她再次集中全部力量于魔咒,祈祷这将足够。“火弩箭飞来!”
Ron坐起来,看着她,神情恍惚。他的脸色在恐慌中变白,眼睛睁大,充满恐惧。“Hermione,你在流血。”
她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腿,一片巨大的橡木如一柄利刃刺入腿中。血液像挥洒在皮肤上的颜料,染红了长袍。她知道自己伤势严重,但她的大脑拒绝处理与Harry的危险无关的一切。“我知道。Ron,把Harry弄上扫帚去追Malfoy。”
“什么?!”
“Harry的扫帚!我召唤来了!”
Ron无助地看了一眼Harry,除了在痛苦中把身体缩成一团,Harry一动不动,Ron不安地咽了口气。“他不能飞。”
“他不能,但是你能!哦,Ron,拜托!你不能动动脑子吗?!Malfoy在学校里无法幻影移形,而且他是走来的!他不得不带着Draco走到外层结界,所以你们有时间追上他!你们必须及时赶到,否则Harry⋯⋯”她痛苦地咽了口气,绝望的泪水开始沿着脸颊滑下。“扫帚在哪儿?在哪儿?!”
回答她的是Crabbe。他艰难地挪动到她躺着的地方,指向打碎的窗户。在那里,优雅地飞向他们的,是Harry的火弩箭。它在Ron面前停下,等待他骑上。
“快点,Ron!”
他顺从地抬起一条腿跨上扫帚,动作像处于眩晕之中,他的脸如此苍白,脸上的雀斑像烧红的炭屑般突出。然后,没等Hermione发出命令,Crabbe扶起Harry,把他架上扫帚,让他坐在Ron前面,并帮Ron安全地用双臂环住Harry。他从载着二人的扫帚旁退后一步,重重拍了一下Ron的后背,吼道,“出发!”
火弩箭冲出窗外,立刻从视野中消失。Hermione再次发出一声啜泣,瘫倒在地板上,眼泪如今自由地在她脸上流淌。
Harry不能动,不能呼吸,只能呼喊出痛苦和绝望。他感觉到膝盖之间的扫帚,但他不能张开手握紧它。Ron的手臂固定住他,Ron的身体环着他,靠在他蜷缩的背上,防止他在无助的颤抖中摔落。他们在飞。飞得如此之快,风几乎要把Harry的眼镜刮走。在他饱受煎熬的头脑深处,Harry知道他们在飞去拯救Draco。
他抑制住心中的恶心和恐慌,身体略微前倾,给Ron让出空间控制扫帚。他不知怎样做到了用手握住扫帚,并且没有掉落魔杖,他模糊地意识到他们一定在接近Malfoy。连接的拉力没有像刚才一样疼,如果他足够努力,他能不哭出声地把空气吸入肺里。当他睁开眼睛时,他看到Hogwarts场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后飞驰。Ron在控制火弩箭全速飞翔,甚至比Harry以前飞得更快。
“我看到他们了!”Ron大喊,他的声音迅速消失在呼啸的风中。
Harry挣扎着直起身,抵抗着胸口让人窒息的疼痛,扫视着愈发黑暗的场地。他刚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身影,兜帽落下露出苍白的长发,手中抱着一个无力的身体,在额外的重力之下尽全力奔跑,Ron便操纵火弩箭猛然俯冲。Harry拼命握紧扫帚,目光凝固在逃跑的Lucius Malfoy身上,眼睛眯起抵抗着刮在脸上的冷风。
他们在接近——Harry能感到胸口的疼痛减轻,力量重新流回四肢——但还不够快。Malfoy离Hogwarts场地边缘的结界只有几码之遥。如果他穿过结界,便能幻影移形。Draco将消失。
Harry无助地看着Malfoy抵达结界。他举起魔杖试图强行突破,但在分神的那一刻,Draco在他手中恢复意识。他抓紧时机打中父亲的头部,随后跌落在草地上,恢复自由。他屈膝落地,准备跑开,但是他的父亲比他更快。Malfoy猛地伸手抓住他的左腕,魔杖同时发出一道绿光击中结界,撕开一个大洞。
“再快些,Ron!再快些!”Harry喊道,Ron听到后身体前倾加速俯冲。
他们以致命的速度冲向地面,Ron来不及回避。他从未在火弩箭上全速飞翔,不知道它能达到怎样的极限,但恐慌使他变得无畏又幸运。在最后一刻,他猛然向左转弯,扫帚插入草地中,把两个男孩甩下去,四肢纠缠着在地上翻滚。
Harry站起来转身寻找Malfoy。他在穿过结界,仍然死死抓住Draco的手臂,但Draco的右手在绝望之中陷入柔软的土地里用力抓紧。Malfoy不能把他整个人拉出结界。就在Harry发现他们之后,Malfoy试图幻影移形。魔咒的光网包围了他,模糊了他的轮廓,但只要他抓着仍在结界之内的Draco,咒语就不能把他带走。
Harry疯狂地看向Ron并大喊,“抓住他!别让Malfoy把他拉走!”然后他动身跑向结界的洞口处。
Ron爬起来,追随着Harry冲过草地。随着他们的接近,Draco抬起头,他的脸庞在黑暗中是一片模糊的白色,他喊道,“Harry!”
Harry没有力气回答。他毫不减速地跑过Draco,同时Ron越过最后几步,用膝盖滑到Draco半趴着的地方,双手握紧他的手腕。
“坚持住!”Ron喊。“别松手!”
Harry跃过结界,手中握着魔杖,咒语就在嘴边。Lucius Malfoy惊讶的眼睛转向他,仿佛不知道他准备做什么。但是当Harry发出咒语时,Malfoy没有迟疑。他的魔杖向一旁挥舞,将咒语的力量轻易扫开,仿佛驱赶恼人的苍蝇一般轻松。Harry再次攻击,Malfoy又一次轻易闪过。Harry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战斗。他从没有主动进攻,尝试击破身经百战的巫师的防御。除了把他能想到的每一道诅咒、恶咒和魔咒扔向不为所动的Malfoy之外,他从经验之中找不到任何有效方法。
Malfoy忍耐了一两分钟后,Harry看着他举起他的魔杖指向Harry胸口,在致命的那一刻,Harry进入危机模式。时间变得像爬行般缓慢,声音消逝得只剩树林间微弱的风声,每一个动作变得清晰和明确。他看到Malfoy的嘴唇组成Crucio的形状,他本能地躲向一边,倒在草地上翻滚。
诅咒烧过他的头部上方,掠过他的头发但没有打中他,Harry在Malfoy意识到打偏之前站起来。Harry看到男人空洞的灰色目光从他的脸上转移向Draco,他的魔杖动了。在那凝固的一瞬间,Harry知道,正如Harry确定自己无法对别人使用不可饶恕咒,Malfoy确定要对自己的儿子使用钻心咒来让他松手。
魔杖被举起,咒语再次在Malfoy的嘴边形成,此刻Harry举起自己的魔杖。
“Severus,*”他低喃,一道闪着金色光芒的利刃从魔杖顶端射出。
Malfoy见此不禁微笑。他知道他能像抵挡其他咒语一样挡住这道无力的魔咒。然而Harry无视Lucius Malfoy。他走近被生死攸关的战斗锁在一起的父子,举起金色的刀刃,用尽全力向Draco伸出的前臂挥下。
利刃划过,时间重新开始流逝,现实带着粉碎性的力量向Harry席卷而来。一道双重的尖叫划过夜空——一半是愤怒,一半是疼痛。一声巨响之后,Lucius Malfoy消失了,被他自己没有完成的咒语带走。随着父亲的突然移形,Draco被Ron的手拉进结界。他撞进Ron怀中,两个男孩在手臂、双腿、长袍的交缠中摔落在草地上,表情错愕。Harry一阵踉跄,暂时被闪光迷住双眼,耳中仍然回荡着尖叫和喊声。他放下手,利刃从魔杖顶端消失。
在一段让人窒息的时刻中,Harry只是站在那里大口呼吸,等待耳鸣消逝。然后他意识到耳中的声音并不是他的想象。远处真的有人在喊叫和魔杖在熄灭,除此之外,还有尖锐、急促的犬吠。
Harry浑身一阵颤抖,他转身寻找朋友们。结界的缺口在封闭,但速度很慢,Harry能够轻松钻过。结界内几步之外,Ron和Draco在草地上瘫为一团,脸上带着同样迷惘的惊异注视着对方。
Harry冲向他们身边,跪下来,仍然急促地喘着气。三个男孩默默看着彼此,彻底失语,直到Ron的眼神转移到草地上Draco身旁烧焦的空袖子。然后他猛吸一口气,恭敬地说,“老天爷!”
Harry还没想出如何回答,便听到爪子踏破草地的重击,他转身看到一只巨大的黑狗跃过阴影奔向他们。Ron也看到了,他的脸上出现放松的笑容。
“Snuffles!”他喊道。
狗跑到Harry身边,爪子搭上他的肩膀,在Draco Malfoy愕然的目光之下,变成了Sirius Black。
“你们几个在城堡外做什么?”Sirius严肃地问。“你们还好吗?”
Draco呆呆地盯着Black,一会儿之后,他的眼睛奇怪地迷失焦点,随后他轻叹一声,失去了意识。
注:
*关于Harry使用的魔咒Severus,作者本意大概是用英文中的动词sever(切断)加上拉丁语词缀-us构成一句咒语,但实际拉丁语中severus是形容词,大意为“严肃、严重、严厉”之类的意思,并无“切开”之意。
Hermione拉着Crabbe来到守卫入口的滴水怪兽石像面前,石像立刻动起来,跳到一旁。她突然退后,踩到Crabbe的脚趾,并抽出魔杖。当她看到Moody教授布满伤疤的可怕的脸从石像后被火把照亮的入口中盯着她时,她一声长叹,松了口气,并把魔杖收起来。Moody走出楼梯井,来到两名学生面前。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他是否在生气,所以Hermione没有猜测。
“你们俩在走廊上做什么?”
“拜托了,教授,”她喊道,“我们需要见校长!这非常重要!”
Hermione最欣赏Moody教授的一点是他不问尴尬的问题。他只是用魔法眼睛盯住对方,仿佛要将她剥皮似的凝视她,然后做出决定。这一次,Hermione非常确信他正在阅读她手中紧紧抓着的信。片刻之后,他点了一下头,转身用正确的密码再次唤醒滴水怪兽。
Hermione推了Crabbe一下,示意他迈步。Slytherin男孩似乎在恐惧中呆住了,Hermione想了一下才意识到为什么。Crabbe关于Moody最生动的记忆是那天他把Malfoy变成一只跳来跳去的雪貂。这次事件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使他几乎敬畏这位老傲罗。当然,那也让Moody受到学校中其他人的无与伦比的欢迎,但Hermione是个公平的人,能够承认Crabbe有理由警惕他。当他在Moody眼前后退时她忍住对他喊叫的冲动,只是用肩膀推着他的背,发出一声含糊的“唔!”声,借用她的体重让他动起来。
Crabbe顺从地慢慢走进楼梯井,紧贴着一处弓起的墙,给Hermione留出空间。他的脸因摄魂怪和Moody二者而吓得惨白,却在看到蜿蜒而上的圆柱形高塔时仍然显露出惊叹,他们沿着楼梯缓缓向上。到达塔顶,他们在一扇沉重的橡木门前停下。Hermione礼貌地敲门。
“进来!”
门自行打开,Hermione抓过Crabbe的手拉着他一起走进办公室。她发现Dumbledore独自一人,带着她从未见过的猫一般的专注在环形房间中踱步。她把Crabbe的手抓得更紧,这次是为了安心,她大胆地说,“教授?”
Dumbledore停下脚步,转身对他们微笑。“我能为你做些什么,Granger小姐?”
她把信交给他,希望自己把它放在长袍中而不是紧紧抓在被汗浸湿的手里。现在它变成一团皱巴巴、湿乎乎的羊皮纸,墨水在纸上晕开。“我认为您应该马上看看这封信。”
“确实。”他穿过房间接下信,随意挥手示意两位学生坐在桌旁的椅子上。他的脸色在阅读过程中没有改变。读完后,他抬起仍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Crabbe。“这是今天的猫头鹰带来的吗?”
“是的,校长,”Crabbe小声说。然后他鼓起勇气继续说,“很抱歉我没能更早给您看。我想先给Malfoy看⋯⋯我是指Draco,不是另一位Malfoy⋯⋯因为他也许希望Malfoy先生——另一个——来找到——呃呃呃⋯⋯”他紧张地咽了口气,红着脸结束了他那让人困惑的解释。
“我非常理解。我相信你已经尽力了,在Malfoy先生不在的情况下——我是指Draco——你向Granger小姐寻求帮助是很明智的。”
“您认为摄魂怪袭击就是Pansy提到的救援行动吗?”Hermione问,她的好奇心战胜了警觉。
“现在还不清楚。Moody教授带领教师们进行突围,把摄魂怪赶出城堡外⋯⋯”
“他们不在里面?”
“据我们所知是这样的。但他们在压迫结界,造成危险的力量起伏。”他锐利的眼神从眼镜上方凝视Hermione,他不再微笑。“我确信你看出其中的含义,基于Parkinson小姐的信。”
“我不明白,”Crabbe喃喃说。
“摄魂怪有可能故意把结界的力量引向一处,于是某些人可以从另一处悄悄潜入而不被发现。”
“Malfoy!”Hermione惊呼,然后条件反射地补充,“我是指Lucius。”
Dumbledore对她眨了一会儿眼睛,然后再次低头看着信笺,表情黯淡。“我必须和Moody教授讨论,我想最好由我亲自监督摄魂怪的驱逐过程。然后去地下巡视一番。我希望你们俩在我回来之前留在这里。走廊并不安全,Crabbe先生当然不能返回他的休息室。”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朝桌子挥舞魔杖。一盘三明治和一罐南瓜汁凭空出现,还有两人份的碟子和餐具。“我会尽快返回。”
说完,他闪出门外,Hermione和Crabbe被单独留在办公室。Crabbe在三明治前重重坐下吃了起来,似乎把校医院中的两个男孩忘到脑后,而他们直到现在依然处于Draco父亲的生命威胁之中。Hermione看了一会儿他的吃相然后抖了一下。在由Dumbledore的力量保护着的房间中她感受不到摄魂怪的寒冷,但她仍然感到不对劲。她的胃现在很难受。
“除了食物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吗?”她气恼地问。
Crabbe惊讶地看着她。“早餐之后我就没吃过东西。而且,”他举着吃了一半的三明治向房间挥手,“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做什么?”
这是几天以来Crabbe第二次或第三次有道理。Hermione感觉这使她不安。“也许尝试弄清楚状况?或者找出帮助Harry的办法?”
“Potter为什么需要帮助?Malfoy不是在找他。Lucius,我是⋯⋯”
“我知道你指的是谁!”她打断他。“算了,继续吃你的东西吧。”
Crabbe刻意放下三明治,然后从椅子上转身看着她。“为什么Potter需要帮助?快点,Granger,告诉我。我给你看了信。我和你来见Dumbledore。我证明自己不是在试图伤害你的宝贝Potter或者帮食死徒闯进学校。所以别像我长了紫色脓疮似的对待我,告诉我怎么回事。”
Hermione思考了整整一分钟,反复琢磨围攻开始后Crabbe的全部言行的含义,除了对Slytherin天生的厌恶之外她找不出其他好的理由瞒着他。但Crabbe说得对。他最近表现得不像个Slytherin,只像个朋友。不管她有多讨厌Malfoy的朋友们,她怎么可以记仇呢?
“好吧,我告诉你。”于是她告诉他一切——或者几乎一切。她没有提及Harry那让人不快的忠诚对象的转变,也没有提起被她打断的吻。但她感觉不管怎样Crabbe已经知道Harry对Malfoy的越来越深的依恋。也许他去校医院探视时,像她一样,碰到尴尬的或启示性的时刻。或者他也许只是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么傻。
她说完后,他凝视着她,她渐渐接受那种神情叫做沉思,“所以Malfoy加入Potter的阵营。”
“更准确的是Dumbledore的阵营。”
他摇摇头。“Potter的。”
“一回事,不是吗?”
“对Malfoy来说不是一回事。他才不在乎Dumbledore。”
Hermione的眉毛惊讶地抬起。“你觉得他⋯⋯在乎Harry?”
Crabbe突然开始回避她的问题。“你怎么想?”
她对正让她头痛欲裂的神秘狡猾的Slytherin感到愤怒,“他不是真心的!”
“啊?”
“他留下来不是因为想做正确的事,也不是因为真心想对抗神秘人,甚至也不是因为他真的关心Harry!一切都是场游戏。打败著名的Harry Potter的另一种手段。”
Crabbe的头歪到一边,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笨拙的鸟。“你认为他让黑魔王把他的脑子踩烂只是为了一场游戏?”
“我怎么会理解他做的蠢事?”Hermione驳斥道。
Crabbe心中升起一股愤怒。他的声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锐利。“好,我忘了。我们是Slytherin,所以我们不像[i]正常[/i]人一样思考!像Malfoy一样的人绝对不可能反抗他的父亲,让他自己被双方阵营称为叛徒,在一两天之内几乎死了三四次,只因为他决定做正确的事。因为即使正义撞到他的脸上他也认不出来,对吗?不,做那种事的唯一原因就是为了伤害Potter,因为我们都知道整个可笑的世界都是围绕着该死的完美Potter旋转!”
“Crabbe。”
“那也是我留下来的原因,对吗?那就是为什么我给你看那封信。因为我在帮Malfoy接近Potter让他可以骚扰他,如果他的神经病父亲把Malfoy带走,谁会留下来折磨Potter?我?不,我太蠢了无法胜任。我们需要真正聪明的人,聪明到只为了刁难Gryffindor们而让自己[i]丧命[/i]!”
“对不起,Crabbe!”Hermione喊。他停下,有些吃惊,她更轻声地重复,“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说。”
“真的?”
“真的。我知道Malfoy留下来不是为了伤害Harry。我也知道你给Dumbledore那封信是为了帮忙。但告诉我,Crabbe。”
“什么。”
“你留下来的真实原因是什么?”
“我爸爸是食死徒。”
“我知道。”
“所以我在食死徒中长大。我看到他们是什么人。而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Hermione在六年中第一次对他真心微笑。“太好了,Vincent。”
房门旋转而开,打断他们的谈话,Dumbledore走进来,一群教师紧随其后。Hermione从座位上跳起,准备退到一边,但Dumbledore挥手示意她坐回去。其他教授基本无视她。
“继续搜查地下城堡,Alastor,”Dumbledore穿过房间走向书桌。“确保地上和地下的所有入口都有守卫,并严密监视结界缺口。”
“摄魂怪真的打破了结界吗?”McGonagall问。
Moody回答。“据我勘察没有。他们都在地面上,围绕城堡边缘,我可以吸引其他区域的能量来加固结界。”
“这也会让其他区域变得薄弱,”Snape抱怨道。
“我从结界中没有侦测到任何活动,”Moody说。
Dumbledore举起一只手制止一屋子紧张愤怒的成年人引起的喧嚣。“我相信你对此的判断,Alastor,但我坚持提前做好防御。我们知道Malfoy准备在今晚某刻进入地下城堡,我们不能允许他到达上层。”
Snape粗鲁地瞟了Crabbe一眼,后者开始在椅子上不安地扭动。“校长,我必须指出Malfoy给Crabbe的指示也许是障眼法。让我们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地下城,而城堡中的其他地方则被忽视。”
“他不知道Crabbe会把信交给Dumbledore教授!”Hermione抗议,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她身上,Snape狠狠瞪着她。
“他不需要知道,”Snape咬着牙说。“尝试对他来说没有损失。我重复一遍,那封信也许是障眼法,就像摄魂怪的袭击也许是为了削弱结界而设下的圈套。”
“我们不会忽略上层城堡,Severus,”Dumbledore向他保证。“目前为止,我们没有理由相信结界被打破。城堡所有入口都有守卫,结界也完好无损。摄魂怪已经从场地中撤离,天黑之后我们能期待Sirius在任何时候开始反击。”
Hermione看了一眼环绕在城墙上的其中一扇高窗。屋外的天空阴沉,但并非摄魂怪那令人窒息的黑暗。星星开始出现于城堡的石塔上空。她对着眼前的景象默默叹了口气,胃里的结松开了。Sirius会来。他们不需要在围攻之下再度过一夜。
“我们也会巡视上层城堡,尤其注意校医院。在我协调好一切之后,我会加入Poppy,亲自看护Malfoy先生。”他转向Hermione说,“Granger小姐,Crabbe先生,我认为你们应该回到Gryffindor休息室并待在那里,直到我去找你们。”
“但是⋯⋯但是⋯⋯”Crabbe开始结巴。
“你不能回Slytherin休息室,我也没有其他地方安置你,Vincent。很抱歉,但恐怕你只能去Gryffindor学生那里。”
Crabbe大声咽了口气,惊慌地看了Hermione一眼。她耸耸肩,希望自己的表情没有出卖她心中对他在Gryffindor休息室的安全的怀疑。
两分钟之后,他们紧随McGonagall教授匆匆走过长廊。她陪他们走过长廊中的最后一道转弯,然后命令他们,无论头脑中冒出多么伟大的计划,都要严格遵守指示待在屋内。她需要去地下巡逻,没时间再把他们抓回来。Hermione带着一个吓坏的Crabbe来到胖夫人肖像前停下,咬住嘴唇。
“好吧,Crabbe,进去之后你最好把说话的任务都交给我。”
“这主意糟透了。为什么我不在这里坐着?之前就很好。没人打搅我。”
“只要待在我身后并且⋯⋯”
那一刻,肖像打开,Ron从洞口爬出来。他恼火地看了Hermione一眼然后咆哮,“你在这里!Neville准备派人去找你,你那只猫彻底疯了⋯⋯喂!回去,你这只该死的大怪兽!”
最后一句话是对姜黄色的肥硕身影喊出的,后者跳出肖像洞口飞快地逃开。Crookshanks回头发出嘶嘶的声音作为对Ron的回复,黄色的眼中充满威胁。
“他一直这样,自从摄魂怪⋯⋯”
“哦不!摄魂怪!”Hermione突然抓住Ron的胳膊,开始把他拖向走廊,跟在Crookshanks鬼鬼祟祟的身影后。“快点!”Crabbe跟上,他们三人追在猫咪身后。
“我们⋯⋯在干什么?”Ron喘着气,Hermione飞速冲下楼梯。
“摄魂怪!在地下室第一次遇到摄魂怪时,他就是这副反应!”她重重落在底层光滑的地板上,脚步不稳,但Crabbe抓住她的胳膊轻推一下。她恢复平衡,再次出发,像跟随旗帜一般追在Crookshanks长刷子般的尾巴之后。“城堡里有可疑的东西!”
两个男孩没有再说话,节省力气全力奔跑,直到抵达三楼,站在驼背女巫的肖像前。Hermione看着猫咪抓挠肖像,仿佛处于痛苦中一般号叫,她的喉咙中发出一声啜泣。
“哦,上帝。”
“那是什么?”Crabbe问。
“通往Hogsmeade的通道⋯⋯有谁从通道进来。快!”
“我们⋯⋯”Ron的问题没有说完,因为Hermione已经在拼尽全力跑向主楼梯。“我们要去哪儿?”他努力喘着气,在楼梯底部追上了她。
“校医院!快!”
“什么?”
“Malfoy在这里!我们必须在他之前赶到!”
“做不到的,”Crabbe抱怨着,尽管他没有放慢脚步。
“他不知道Draco在哪里。而且他不得不走得很慢⋯⋯小心翼翼⋯⋯快点!快跑!!”
他们跳下通往一楼的最后几级台阶,在主通道上全速奔跑冲向门边。Crabbe第一个到达并打开门。Hermione从他身旁溜进去,用最大音量呼喊,“Harry!Harry,你还好吗?”
“Malfoy!”Crabbe咆哮着,声音大到让Hermione发抖。
“怎么回事?”Harry问,他从隐私屏风后出现,困惑地看着他们。
Crabbe看都不看一眼便把他推到一边,匆忙之中撞倒屏风。“Malfoy?你没事吧?”
Hermione看到Draco盘腿坐在床上,看起来和Harry一样困惑。
“当然没事。”他对Crabbe皱眉,然后在大男孩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拉起来时发出抗议的喊叫。“放开我!”
“你爸爸要来。”
“有人通过Hogsmeade隧道进入城堡,”Hermione气喘吁吁地解释,她猛地关上门。“我不清楚Malfoy先生怎么知道的,但是⋯⋯”
“虫尾巴,”Harry肯定地说。他脸上的冷酷和愤怒几乎像城堡中未知的邪恶一样让她害怕。“一定是虫尾巴告诉他的。”
Hermione转身面向房门,举起魔杖施展咒语上锁。在她身后,Ron在和Harry讨论摄魂怪袭击,Crabbe在问Malfoy他的魔杖在哪里。Hermione不去听他们的声音,集中精神思考她知道的最强的魔咒。这不足以制止Lucius Malfoy,但也许会拖延一点时间。
咒语刚从口中说出,她便感觉到门的颤抖。Hermione的胸中充满恐惧,她向后退。汗水浸湿的手紧握着魔杖,她举起魔杖把全部力量灌注在封印咒语上,绝望地抵抗向她挑战的力量。
“Harry!小心!”她喊道。
她的话被一阵巨大的力量和热度卷走。门向内炸开。病房中的每一支蜡烛和火把都熄灭了,他们陷入彻底的黑暗之中。Hermione被冲击力撞到地上,她的腿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烧般的疼痛。她瘫倒在地,滚烫的血液沿着腿部流下,她惊呆了,脑中一片混乱,直到一声可怕的尖叫让她猛地惊醒,忘记了自身的疼痛。
那是Harry,他在尖叫,“不!不,你不能!”
还没等到她用手支撑身体坐起来,Hermione便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Harry的尖叫从疯狂的话语变成无尽的充满痛苦的哭喊。
“Harry!”她哽咽着,但他没有回答,只是不断尖叫,尖叫,仿佛心脏被从胸腔中扯出。
所幸,她的魔杖仍在手中。她站起来,魔杖旋转扫过整个房间,她喊出,“Incendio!”
蜡烛重新被点亮,在温暖的烛光中,她看到不远处Ron躺在地上,Crabbe的脸埋在一张空病床上,Harry在地板上紧紧蜷缩着,无力地抓着魔杖,他的表情充满痛苦,喉咙里发出难以隐忍的声音。一扇高窗被打破,展露出窗外的夜空。Draco不见了。
短短一秒钟之内,所有细节在Hermione脑中闪过,她几乎立刻认识到冰冷的现实。他们必须在Malfoy到达外层结界之前阻止他,方法只有一个。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Gryffindor休息室和放在门边桌子上的火弩箭,第一次袭击时Harry把它放在那里。
她再次集中全部力量于魔咒,祈祷这将足够。“火弩箭飞来!”
Ron坐起来,看着她,神情恍惚。他的脸色在恐慌中变白,眼睛睁大,充满恐惧。“Hermione,你在流血。”
她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腿,一片巨大的橡木如一柄利刃刺入腿中。血液像挥洒在皮肤上的颜料,染红了长袍。她知道自己伤势严重,但她的大脑拒绝处理与Harry的危险无关的一切。“我知道。Ron,把Harry弄上扫帚去追Malfoy。”
“什么?!”
“Harry的扫帚!我召唤来了!”
Ron无助地看了一眼Harry,除了在痛苦中把身体缩成一团,Harry一动不动,Ron不安地咽了口气。“他不能飞。”
“他不能,但是你能!哦,Ron,拜托!你不能动动脑子吗?!Malfoy在学校里无法幻影移形,而且他是走来的!他不得不带着Draco走到外层结界,所以你们有时间追上他!你们必须及时赶到,否则Harry⋯⋯”她痛苦地咽了口气,绝望的泪水开始沿着脸颊滑下。“扫帚在哪儿?在哪儿?!”
回答她的是Crabbe。他艰难地挪动到她躺着的地方,指向打碎的窗户。在那里,优雅地飞向他们的,是Harry的火弩箭。它在Ron面前停下,等待他骑上。
“快点,Ron!”
他顺从地抬起一条腿跨上扫帚,动作像处于眩晕之中,他的脸如此苍白,脸上的雀斑像烧红的炭屑般突出。然后,没等Hermione发出命令,Crabbe扶起Harry,把他架上扫帚,让他坐在Ron前面,并帮Ron安全地用双臂环住Harry。他从载着二人的扫帚旁退后一步,重重拍了一下Ron的后背,吼道,“出发!”
火弩箭冲出窗外,立刻从视野中消失。Hermione再次发出一声啜泣,瘫倒在地板上,眼泪如今自由地在她脸上流淌。
Harry不能动,不能呼吸,只能呼喊出痛苦和绝望。他感觉到膝盖之间的扫帚,但他不能张开手握紧它。Ron的手臂固定住他,Ron的身体环着他,靠在他蜷缩的背上,防止他在无助的颤抖中摔落。他们在飞。飞得如此之快,风几乎要把Harry的眼镜刮走。在他饱受煎熬的头脑深处,Harry知道他们在飞去拯救Draco。
他抑制住心中的恶心和恐慌,身体略微前倾,给Ron让出空间控制扫帚。他不知怎样做到了用手握住扫帚,并且没有掉落魔杖,他模糊地意识到他们一定在接近Malfoy。连接的拉力没有像刚才一样疼,如果他足够努力,他能不哭出声地把空气吸入肺里。当他睁开眼睛时,他看到Hogwarts场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后飞驰。Ron在控制火弩箭全速飞翔,甚至比Harry以前飞得更快。
“我看到他们了!”Ron大喊,他的声音迅速消失在呼啸的风中。
Harry挣扎着直起身,抵抗着胸口让人窒息的疼痛,扫视着愈发黑暗的场地。他刚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身影,兜帽落下露出苍白的长发,手中抱着一个无力的身体,在额外的重力之下尽全力奔跑,Ron便操纵火弩箭猛然俯冲。Harry拼命握紧扫帚,目光凝固在逃跑的Lucius Malfoy身上,眼睛眯起抵抗着刮在脸上的冷风。
他们在接近——Harry能感到胸口的疼痛减轻,力量重新流回四肢——但还不够快。Malfoy离Hogwarts场地边缘的结界只有几码之遥。如果他穿过结界,便能幻影移形。Draco将消失。
Harry无助地看着Malfoy抵达结界。他举起魔杖试图强行突破,但在分神的那一刻,Draco在他手中恢复意识。他抓紧时机打中父亲的头部,随后跌落在草地上,恢复自由。他屈膝落地,准备跑开,但是他的父亲比他更快。Malfoy猛地伸手抓住他的左腕,魔杖同时发出一道绿光击中结界,撕开一个大洞。
“再快些,Ron!再快些!”Harry喊道,Ron听到后身体前倾加速俯冲。
他们以致命的速度冲向地面,Ron来不及回避。他从未在火弩箭上全速飞翔,不知道它能达到怎样的极限,但恐慌使他变得无畏又幸运。在最后一刻,他猛然向左转弯,扫帚插入草地中,把两个男孩甩下去,四肢纠缠着在地上翻滚。
Harry站起来转身寻找Malfoy。他在穿过结界,仍然死死抓住Draco的手臂,但Draco的右手在绝望之中陷入柔软的土地里用力抓紧。Malfoy不能把他整个人拉出结界。就在Harry发现他们之后,Malfoy试图幻影移形。魔咒的光网包围了他,模糊了他的轮廓,但只要他抓着仍在结界之内的Draco,咒语就不能把他带走。
Harry疯狂地看向Ron并大喊,“抓住他!别让Malfoy把他拉走!”然后他动身跑向结界的洞口处。
Ron爬起来,追随着Harry冲过草地。随着他们的接近,Draco抬起头,他的脸庞在黑暗中是一片模糊的白色,他喊道,“Harry!”
Harry没有力气回答。他毫不减速地跑过Draco,同时Ron越过最后几步,用膝盖滑到Draco半趴着的地方,双手握紧他的手腕。
“坚持住!”Ron喊。“别松手!”
Harry跃过结界,手中握着魔杖,咒语就在嘴边。Lucius Malfoy惊讶的眼睛转向他,仿佛不知道他准备做什么。但是当Harry发出咒语时,Malfoy没有迟疑。他的魔杖向一旁挥舞,将咒语的力量轻易扫开,仿佛驱赶恼人的苍蝇一般轻松。Harry再次攻击,Malfoy又一次轻易闪过。Harry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战斗。他从没有主动进攻,尝试击破身经百战的巫师的防御。除了把他能想到的每一道诅咒、恶咒和魔咒扔向不为所动的Malfoy之外,他从经验之中找不到任何有效方法。
Malfoy忍耐了一两分钟后,Harry看着他举起他的魔杖指向Harry胸口,在致命的那一刻,Harry进入危机模式。时间变得像爬行般缓慢,声音消逝得只剩树林间微弱的风声,每一个动作变得清晰和明确。他看到Malfoy的嘴唇组成Crucio的形状,他本能地躲向一边,倒在草地上翻滚。
诅咒烧过他的头部上方,掠过他的头发但没有打中他,Harry在Malfoy意识到打偏之前站起来。Harry看到男人空洞的灰色目光从他的脸上转移向Draco,他的魔杖动了。在那凝固的一瞬间,Harry知道,正如Harry确定自己无法对别人使用不可饶恕咒,Malfoy确定要对自己的儿子使用钻心咒来让他松手。
魔杖被举起,咒语再次在Malfoy的嘴边形成,此刻Harry举起自己的魔杖。
“Severus,*”他低喃,一道闪着金色光芒的利刃从魔杖顶端射出。
Malfoy见此不禁微笑。他知道他能像抵挡其他咒语一样挡住这道无力的魔咒。然而Harry无视Lucius Malfoy。他走近被生死攸关的战斗锁在一起的父子,举起金色的刀刃,用尽全力向Draco伸出的前臂挥下。
利刃划过,时间重新开始流逝,现实带着粉碎性的力量向Harry席卷而来。一道双重的尖叫划过夜空——一半是愤怒,一半是疼痛。一声巨响之后,Lucius Malfoy消失了,被他自己没有完成的咒语带走。随着父亲的突然移形,Draco被Ron的手拉进结界。他撞进Ron怀中,两个男孩在手臂、双腿、长袍的交缠中摔落在草地上,表情错愕。Harry一阵踉跄,暂时被闪光迷住双眼,耳中仍然回荡着尖叫和喊声。他放下手,利刃从魔杖顶端消失。
在一段让人窒息的时刻中,Harry只是站在那里大口呼吸,等待耳鸣消逝。然后他意识到耳中的声音并不是他的想象。远处真的有人在喊叫和魔杖在熄灭,除此之外,还有尖锐、急促的犬吠。
Harry浑身一阵颤抖,他转身寻找朋友们。结界的缺口在封闭,但速度很慢,Harry能够轻松钻过。结界内几步之外,Ron和Draco在草地上瘫为一团,脸上带着同样迷惘的惊异注视着对方。
Harry冲向他们身边,跪下来,仍然急促地喘着气。三个男孩默默看着彼此,彻底失语,直到Ron的眼神转移到草地上Draco身旁烧焦的空袖子。然后他猛吸一口气,恭敬地说,“老天爷!”
Harry还没想出如何回答,便听到爪子踏破草地的重击,他转身看到一只巨大的黑狗跃过阴影奔向他们。Ron也看到了,他的脸上出现放松的笑容。
“Snuffles!”他喊道。
狗跑到Harry身边,爪子搭上他的肩膀,在Draco Malfoy愕然的目光之下,变成了Sirius Black。
“你们几个在城堡外做什么?”Sirius严肃地问。“你们还好吗?”
Draco呆呆地盯着Black,一会儿之后,他的眼睛奇怪地迷失焦点,随后他轻叹一声,失去了意识。
注:
*关于Harry使用的魔咒Severus,作者本意大概是用英文中的动词sever(切断)加上拉丁语词缀-us构成一句咒语,但实际拉丁语中severus是形容词,大意为“严肃、严重、严厉”之类的意思,并无“切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