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是你,”Harry再次咆哮道,项圈陷进皮肉。他没有时间绝望——他突然在愤怒中找到了目标。“我要杀了你。”
在这间冰冷的仓库里,Cuthbert看起来比在傲罗总部时高了一点,也自信多了。也许是因为他放下了谦卑的伪装。也许是因为Cuthbert需要周围的人都被关进笼子里等候他的发落,这样他才能挺直腰杆。
“Potter先生,你在威胁我吗?”他问。“真是自大。我希望自己能感到惊讶。但你们这种人就是这幅德行,不是吗?”
“你们这种人……”Harry慢慢复述道,他对Cuthbert声音中的恶意感到意外。他本以为这种语气会出自食死徒,而不是麻瓜种之口。即使是这个麻瓜种。
“你什么也不知道,”Cuthbert说。“我有多恨你们。你知道吗?你和你那个爱臭美的纯血搭档,趾高气扬地在傲罗总部里晃悠,好像那里是你们家开的。你们这种大人物当然不需要遵守规则,当然也瞧不起所有泥巴种。我这辈子见过太多这样的事了。从小我就是个怪胎,后来我收到了那封信,来到了Hogwarts,但我还是个怪胎。所有纯血都瞧不起我。然而你们这种人,你们这种人,真正的怪物,一半是马一半是鱼一半是鸟的恶心的杂种,你们却轻而易举就得到了接受。”Cuthbert停顿了一下,然后迅速吸了一口气。“呵。现在你们大概没那么得意了。”
“我的母亲大部分血统来自麻瓜,”Harry说。“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就是麻瓜种。我不觉得自己比麻瓜种更好。”
“不,你根本不怎么考虑其他人,不是吗?”Cuthbert问。“但你总是表现得高人一等。你从来不需要思考——你从来不需要应对别人的鄙视,英俊的名人Harry Potter。你只是继续你那美妙的人生,从不去注意渺小的凡人。”
“是啊,我的生活永远妙不可言,你说对了,”Harry愤怒地说。“我们当年都有自己的烦恼。但不是所有人的心里都滋生出疯狂的怨恨,并以此为借口绑架、贩卖和谋杀儿童。从你开始把人关进笼子时你便失去道德制高点了。”
Cuthbert只是露出微笑,并用手指滑过笼子的铁栏。一个长着巨怪般尖牙的男人冲着他磨牙。Cuthbert只是再次微笑,没有把视线从Harry身上移开。
“噢,我不是出于怨恨才这么做,”Cuthbert告诉他。“我是为了钱。有个买家愿意出大价钱买你们,别问我为什么。但我不否认当我得知你的血统时——便下决心抓住你。我想让你知道是我干的。我想看看你恍然大悟时的表情。你一直都瞧不起我,对吧?甚至根本没怀疑过我。我不比一只给你的搭档送信的猫头鹰强多少。可是现在……”
“哦,是啊,”Harry说,他的声音穿过一片丛林,蛇在灌木下爬行,鸟儿在空中啼鸣。“猜猜现在我怎么看待你。”
Cuthbert一时间有些狼狈,但很快恢复了常态。他沉默地走来走去,鞋子“吱呀吱呀”地踩在粗粝的石地上,巡视着他的囚笼王国。他很快又露出了微笑。
Harry希望他能保持这股怒火,如果被困住的只有他,那他可以沉浸在愤怒里。但他还要考虑Eugenia Varley,还有Conleth Frexley。这里有一群被囚禁的陌生人,他有责任保护他们,并且他必须抓住那个品味另类的买家,让他得到惩罚。
“我确实很好奇傲罗派对那一晚你是怎么弄到不在场证明的,”Harry说。
“这很重要吗?”Cuthbert问。
Harry露出意味深长的慵懒微笑。他看到Cuthbert突然带着控制不住的渴望颤抖起来,然后匆匆移开视线。“算是职业好奇心吧。你用夺魂咒控制住了Malcolm Baddock,对吗?”
“我当然没有!”Cuthbert吼道,他生气地瞪向Harry。
Harry被愤怒的情绪和Cuthbert占据了全部注意,再次忽略了逐渐接近的脚步声——这一次他只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他想到Malfoy,不禁满怀希望地猛然转身。
“他不需要那么做,”Malcolm Baddock说,他站在门槛上,在荧光灯下反射出柔和的光。他略带歉意地对Harry微笑。“我确实说过我有男朋友了。”
*
“哦,你一定是在开玩笑,”Harry一瞬间被惊呆了,回过神后他吼道。“你没说过你有个邪恶的男朋友!”
Malcolm安慰地挥了挥手,手上的一枚戒指迎光闪烁。
“哎,我是Slytherin。你得知道这种情况的概率很大。”
Harry哑口无言,Malcolm转向Cuthbert,责备地看了他一眼。“我让你绑的是Zabini。”
“我试过了,没成功,”Cuthbert烦躁地说。“况且买家想要Potter,我也是。他更强大,更像个奇异品种,并且,我想战胜他。”
他又愤怒地看了Harry一眼,渴望在他的眼中燃烧,并未取代恨意,而是加深了它。然后Malcolm走过来摸了他的脸——Cuthbert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一点。
“我知道,”Malcolm说。“我知道你去抓Zabini只是为了我。”
“真浪漫啊,”Harry讽刺道。
Cuthbert咬紧牙关,再次朝Harry的方向转头,但Malcolm的手放在Cuthbert脸旁,让Cuthbert看着他。随后他慢慢地吻了他。
就连杀人绑架的种族主义疯子的爱情生活都比Harry充实。这可真公平。
过了一会Malcolm和Cuthbert分开了,Cuthbert梦幻地看着他,然后咬着有点肿的下唇看向Harry。
“Malfoy要气疯了。”
“很好,”Cuthbert坚定地说。
“我知道纯血和混种一样是压迫我们的坏人,”Malcolm说,仿佛在重复他学过并且赞同的一节课,虽然内容有点无聊。“但我喜欢Malfoy。他对我不错。好吧,他对我颐指气使,但那就是他对人好的方式。”
“你不必为了Malfoy给予渺小凡人的施舍而心存感激,”Cuthbert说,他伸手抚摸着Malcolm的颈后。“现在你有我啊。是Malfoy把你扔给Potter的,就像给疯狗喂骨头,为了让Potter能把你和垃圾一起扔出去。”
Harry想要张口反驳,只是他突然记起情况确实如此。但他不需要向这些人解释。他也不需要用Veela血统来为混账行为买单——他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当个混账。
“是啊,那很糟糕,”Malcolm说,语气极其不可信。“我觉得自己被利用了。”他瞄了一眼Harry ,用口型说:“我不后悔!”
然后他朝Harry笑了。Harry可没心情对他笑。
“这么说,”Harry说。“你就眼睁睁看你的男朋友绑架和贩卖人口?”
“我爱他,我必须支持他,”Malcolm对Harry说,他睁大的眼睛里一片真诚。“我爸爸不喜欢会魔法的同性恋儿子,Hogwarts也不是安全的避难所。除此之外——无意冒犯——但你们严格来讲算不上人类吧?人马,人鱼,还有Veela,全都稀奇古怪的。并且Cuthbert说得对,你确实表现得高人一等。你还记得Ritchie Coote吗?你伤害了他。他心痛欲绝——显然多亏了你,我们在布莱顿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周末——”
“Malcolm你眼里还有我吗,”Cuthbert生气地说。
“但认识你之前我没有爱过任何人,达令,”Malcolm说着,朝他露出了灿烂的微笑。“我的理论是,你不像正常人一样有感情,”他告诉Harry。“所以就算把你卖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并且那意味着Cuthbert可以让我保持我很想继续下去的生活方式。”
“我有感情,”Harry吼道。
“真的吗?”Malcolm问,眼中充满了鸟类般的好奇。“对谁?”
“跟你没关系!”
Harry没心情跟Malcolm Baddock,Cuthbert的现任情人,讨论男孩的话题。他对Baddock的恨意几乎超过了对Cuthbert,因为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无忧无虑。他想徒手宰了他们两个。
Malcolm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现在想想,我觉得你把Potter抓来简直太对了,Cuthbert。我可以安慰Malfoy。乐意效劳!”
Harry发出低沉的威胁声。Cuthbert似乎赞同他的话——Malcolm闭上眼睛微微颤抖。
哦,Harry想。
他想杀了Cuthbert和Malcolm。他想痛揍他们。但他做不到。他只有一个方法可以战胜他们。他俩之中谁都可以——他们的腰带上都挂着钥匙。
Harry和Malcolm曾共度过一夜——Malcolm应该免疫力更强一点,但他不像Cuthbert那么恨Harry。并且他看起来更容易受影响,就像个闪闪发光的娼妓。
“喂,”Harry喃喃地说。“你不想靠近一点吗?”
Malcolm朝他眨了眨刷着睫毛膏的长睫毛。“呃,不,谢谢,”他警惕地说。“你为什么脸红了?”
Harry Potter,魅力无人可挡的性感之神,开始相信所有人都严重高估了他的Veela魔力。
他闭上眼睛,试图回想与Baddock共度的那一晚。但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当时便染上了阴影,如今得知Baddock的真实身份,阴影更深了。他喝醉了,记忆中一片黑暗,凌乱的床单,Malcolm舌尖上苦涩的香烟味,他过于粗鲁,因为那里应该会有冲出困境的道路,抵达微醺的Malfoy在路灯下大笑的清晰图像。那时他便不想要Malcolm。现在也不想,他很清楚自己想要是什么,是谁,他不想再假装了。
他想把Baddock碎尸万段。但他慢慢意识到,野生Veela吸引人类是为了吃掉他们。
Harry睁开眼睛,眼前豁然开朗。他的血液因纯粹的愤怒而沸腾,他回想起一个关于丛林的梦。视野中的一切仿佛都在闪光,铁栏和灯光都镀上了艳丽的色彩。他招了招手。
“嘿,Baddock,”他嘶嘶地说,甜美的声音紧紧包裹住每一个音节。“我说,过来。来我这里。”
Harry的声音几乎让Baddock闭上了眼睛,Harry靠在栏杆上,集中意志让Baddock走过来。他是Veela,不是吗?所以他才会被关在这里,所以他们才会觉得这么做没问题。那他就彻底当一回Veela,Veela让你来,你就来。不去想原因。
“现在,”Harry低吼道,Baddock冲向笼子,差点摔倒。
他跌跌撞撞,跑鞋滑过水泥地,他用颤抖的手指打开牢门。Harry扑向他的喉咙。
他的脖子上传来一阵电击般的剧痛,项圈仿佛突然变成了通电的铁丝网。电击让Harry在笼子外跪下来,他大口喘气,抓挠着地板,一时间痛苦不已。
Cuthbert大步走过来,朝他的肚子踹了一脚,他重重摔在地上,嘴里尝到了血腥味。
“我建议你不要试第二次,”Cuthbert生气地说。“你以为这是我们第一次见识到你们这些怪物的小把戏吗?我把那个半海妖婊子的嘴堵住了,饿了她一个礼拜。你有什么感想?”
Harry眯着眼睛看他,直到疼痛不再模糊他的视线,Cuthbert的脸渐入眼帘。
“没什么,”他沙哑地说,“我已经说过我要杀了你。”
Malcolm被Cuthbert紧紧抱着,在他身边颤抖。他的衬衫上印着“果酱馅饼女王”,闪光的字母在Harry眼前摇曳。他努力让自己恢复过来,他经不起再次昏厥了。
“你误会了,”他说着,吐出一口血沫。鲜血映照在灰暗的石板上。“我不是想伤害你,我只想让你靠近一点,这样——”他闭上眼睛,然后低声继续说道:“Malfoy。”
Cuthbert发出厌恶的哼声。
“Malfoy怎么了?”Baddock问,他听起来有点诧异,又有点好奇。
Harry握紧拳头,勉强从地上撑起身体,他用双手和膝盖支撑着自己,而不是躺在地上。这还是有点进步的。
“如果你有机会跟他说话,”他沙哑地说。“你可以对他说我让你转告——哦,任何时间。有些话我——”他咽了一下口水,喉咙里有粘稠的血液。“我真的很想让他知道。”
“走吧,Malcolm,”Cuthbert说。
“等一会儿,”Baddock心不在焉地说。他在Harry身边跪下来,他的脸在Harry眼前晃动。“什么话?”他问,声音有一点柔和。“你想让我告诉Malfoy什么?我会为你转达的。”
Harry伸出一只手,抓住了Baddock傻乎乎的亮片T恤,把他拉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他垂下了手,他的头倒在Baddock肩膀上,尽管这让他感到恶心。他一分钟也撑不下去了。他带着伤痛陷入了冰冷的黑暗中。
*
Harry刚醒来不久,窗外的晨光便突然暗了下来,仿佛只有这里发生了月食。
Harry一直听着Eugenia Varley讲述她或许情愿被弄到亚马逊也不愿面对在Hogwarts里等待着她的无情嘲弄。
“从今以后他可能会叫我Eggenia,”她郁闷地说。(蛋妞?XD)
“你是说Ratcliff吗?”
Varley冷冷地看着Harry。“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提起他。”
Harry不擅长和小孩子交流,但他觉得Varley也许尤其难搞定。比起Harry心目中受害儿童的形象,她更像一只死板的刺猬,并且她是如此真实,他们都是如此真实。他无法相信Baddock的话有多愚蠢。他要把所有人都救出去。
“既然你的搭档不会来了,”半人鱼说。“我们是不是应该——”
“噢,他还是会来,”Harry漫不经心地说。“我只是不清楚他多久能来。所以比起干等着,我建议——”
窗外的阳光就是这时开始黯淡的。Harry抬起头看着向他们蔓延的阴影,略微放松下来,他忽然感到温暖。他知道Malfoy会来——他不知道他要怎么来,什么时候来,但他就是知道。并且,被证明正确的感觉很好,世界还是他确信的样子。
冲进牢房的飞车摧毁了窗户和大部分墙壁,他的肩膀放松下来。地上突然堆起了大量石块,它们在囚笼之间翻滚,Ron从驾驶座探出脑袋,喊道:“大家都没事吗?如果有人受伤就喊一声,好吗?”
副驾驶席的车门在半空中被用力打开,一个人影冲了出来,在汽车的阴影中映出模糊的黑衣和明亮的头发。他像Harry教他的那样在落地时翻滚了一圈,然后站起来,扫视着牢笼,仿佛他的视线是一盏探照灯,只搜寻着一个目标。他和Harry目光相遇,钉在一起。
“你,”Malfoy咆哮道。
他大步穿过仓库,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铁笼和被困者们,那些只是他行进途中不相关的障碍。他的目光没有从Harry脸上移开,他的注意力明确并洋溢着愤怒。他快速经过混种人群来到Harry面前,然后他抓住了Harry脖子上的项圈,仿佛Harry戴着项圈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他一下子把皮带缠在自己的手腕上,并拉扯了一下。
“你这蠢货,真想宰了你,”Malfoy怒不可遏地吻了他。
这有可能是Harry一生中最糟糕的一个吻。Malfoy显然愤怒得无法思考了,那只是嘴巴撞在一起,仿佛Malfoy决定用自己的脸去撞Harry就是对他的惩罚,这一下子让Harry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得到彻底的放松,仿佛有人解开了他所有的心结,这一刻,一切都会顺利,一切都变得简单。
Harry吸了口气,靠在了Malfoy身上,靠在他棱角分明的身体上。Malfoy的另一只手,没有握住项圈的那只手,忽然轻轻放在他的脑后,手指蜷在Harry的头发里。Malfoy微微张开嘴巴,呼出一口气,也许出于无奈,也许出于安心,而Harry终于靠得足够近了。他在回吻Malfoy,抓紧他温暖的旧T恤,晨光溢入眯起的眼中。
当Malfoy起身时他离开了一点点,他眨了眨眼睛,盯着Malfoy被吻成粉色的嘴唇和冰冷的责难的眼神。
“你这傻瓜。你怎么敢做这种傻事?”Malfoy质问道,他怒不可遏地继续慷慨陈词,并庄严地无视了任何可能打断他的干扰。“你究竟是怎么了?现在你应该更懂事才对,Potter!”
“我不得不这么做,”Harry静静地说。他凑过去,再次亲吻Malfoy愤怒的嘴巴——这有助于思考。“你不肯听我的——你一门心思想要靠自己的力量解决它,没有时间了,孩子们有危险,你又不肯听我的。”
“我会听的,”Malfoy反驳道,他听起来有点惊讶,但更多的是对于自己绝没有错的坚持,是的,因为他所有的计划都妙不可言。“如果你告诉我你的计划,告诉我你一定要这么做,我会帮忙的,我会阻止你做这样的傻事,那就是我的职责——”
涉及Katie时,Harry不确定自己的优先级高于一切,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那已经不重要了。现在他能确定了,并且他能想到的全部解释似乎都不重要了,它们正在他脑中分解。他清晰地感觉到Malfoy包裹在衣服下的身体,如此近,充满力量的温暖皮肤只隔着一层脆弱的棉布和牛仔布。
“你都抓狂了,”他嘀咕着。“我想解决这个案子——我不想让你焦虑下去了。”
Malfoy在彼此蹭过的嘴唇间笑了,笑声有点绝望。“是啊,这样好多了。感谢你的体贴,Potter。只是我以为你可能会没命——当然这点状况不劳你费心。如果你敢再做这种事——”
“不,”Harry安抚他。“我不会的。”
“我就宰了你,”Malfoy说着又吻了他一下。“我说到做到。”
“咳咳,”Eugenia Varley说,语气像一个60岁的老教师在表示反对。
Malfoy赶紧与他隔开距离,红着脸看向一排排铁笼和悬空的汽车,与此同时Harry意识到了他在哪里做什么。
半人鱼姑娘把隐约覆盖着鳞片的双腿交叉起来。她看起来很开心,仿佛此刻能有一桶爆米花就完美了。
“别在意我们,”她说。
Malfoy连脖子后面都变成了粉色。但他没有放开锁链。链子仍然缠在他的手腕上,绷紧了联系着他和Harry。Harry稍微动一下他就能知道。
车里传来了Ron忧伤的声音。“他俩完事了吗?”
Harry震惊地看到一张脸从后车窗里探出来,他意识到Crabbe和Goyle坐在后座。
“我觉得完事了,”Goyle回答Ron。“你瞧见了吗,Vince?那真可爱。Vince?Vince,为什么你不吃惊?你对我隐瞒了什么?”
“哦,天哪,”Malfoy自言自语。“我想死。”
车子在空中发动,Ron显然在寻找一个不会撞到笼子上的着落点。他最终找到了,并在车窗里露出难过的表情,因为车尾被碰出一个凹痕,尽管整个车头差不多都已经毁了。
“好一个救援队,”Harry观察道。“呃——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有点生气,”Malfoy的语气让Harry怀疑傲罗总部或者他的公寓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废墟。“Crabbe和Goyle跟我在一起。一开始他们只是想拉我去酒吧,后来我发现你不见了——他们试图让我冷静下来。我找到了Weasley,他把你的计划告诉我了——虽然那称不上是计划,而是阴谋与疯癫的变异混血婴儿——”
Harry伸手摸了摸Malfoy锁骨之间的部位,提醒他现在不是发火的时机。
Malfoy的肩膀略微放松了一点。“总之,我从Hermione那里借来几个——间谍,去监视Malcolm Baddock,还有其他人。那一晚其他人都没做什么可疑的事情,但间谍报告说Baddock来了这里,于是——我来了。”
“我不知道你怀疑过Malcolm Baddock,”Harry轻声说。
Malfoy一定还没恢复过来,因为他没有宣布一切都是他的宏伟计划中的一环,也没有装模作样地说“太基础了,我亲爱的Potter。”(注:此处模仿某部福尔摩斯电影中的台词“Elementary, my dear Watson.”)
“其实我没有怀疑他,”他回答道。“但不能完全排除嫌疑。他总是在我们周围转悠,假装想和我上床,显然这只是个可笑的借口。此外,他还是麻瓜种,而且我知道他和父亲的关系不好。哦,好吧,一个Slytherin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Malfoy叹了口气。“我希望人们不要扮演如此老套的角色,但我猜自己并不吃惊。只有一个Slytherin才能误导我们这么久。”
“我把给你的一封信交给了Cuthbert,”Harry说。
“并且,你跟坏人上过床,”Malfoy继续说。“哈!”
然后他看向Harry,并皱起了眉,他的眉毛之间出现了一条皱纹。他的脸上已经露出倦意,黑眼圈显得疲惫不堪——在得到充足的休息之前他明显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所以Cuthbert是Baddock的玩偶?”他试探道。“只是他的邪恶马戏团里的众多玩偶中的一个?”
“恐怕不是,”Harry说。“Cuthbert也是罪魁祸首。他们,呃,似乎有——恋爱关系。”
“我的天哪,一个Hufflepuff?他应该在耻辱中自我了断,”Malfoy宣布。“我的天哪,一个Hufflepuff是我们的——Cuthbert是——也许我会在耻辱中自我了断。”他绝望地看了Harry一眼。“好吧,”他说。“你还是跟坏人上床了。”
“那是你的主意,”Harry说。“都怪你。”
Ron,Crabbe和Goyle正在牢笼间穿行。Goyle停下来跟一个长得像半鹰头马身有翼兽的可怜人交谈,Ron和Crabbe没有停下。
“Harry,兄弟,”Ron说。“很高兴你没事。也许我不像某些人那么高兴,至少我不准备用同样的方式来表达喜悦之情——”
“滚,”Malfoy吼道,他又开始表露出在耻辱中自我了断的念头。褪去的红晕又出现了。
“不,谢谢,”Ron说。“好吧,我没带撬棍,我猜这些笼子都被施了魔法封印。我们怎么把大家弄出来?”
就在这时,仓库的大门打开了,Cuthbert和Malcolm走了进来。
*
“Baddock,”Malfoy声音中的威胁令Baddock后退,“我对你感到非常失望。”
“呃,”Baddock说,他不可避免地穿着一件亮片T恤,上面印着“我那根有11英寸长——并且我的魔杖也不赖!”,他的肩膀耷拉着。
Cuthbert一时有些惊讶,随即恢复了常态。“我建议你闭嘴,”他建议道。“除非你希望Potter再次受到电击。”
Malfoy扫了一眼Harry的项圈,和他的侧脸,那里在摔倒时大概被擦伤了。然后他把目光移向Cuthbert,像一种无声的威胁。
Harry咳嗽了一声。“关于这个问题。”
所有人都看向他,Harry露出微笑,然后把项圈扯下来,扔在地上。
伴随这个信号,所有混种人打开了各自的牢门,大家全都重获自由。
Harry歪着脑袋欣赏Cuthbert和Baddock的表情。
“你为什么不早点这么做?”Malfoy问,他在放开锁链的同时抽出了魔杖。
“之前我挺舒服的,”Harry说。
Malfoy朝他眨了眨眼睛,不知为何有些惊讶,但他没有作出任何评价。他只是从T恤下的袋子里拿出一根魔杖递了过来。
“你可能会用得上这个。”
Harry咧嘴笑了,Malfoy也露出得意而又单纯的笑容。“谢了。”
“Malcolm,”Cuthbert小声说。“有什么原因让你没能注意到Potter把你的钥匙偷走了吗?”
“我们离开不久后我就开始脱衣服了好吗,我还以为我只是一时激动把钥匙落在哪里了,Veela费洛蒙让人没办法理性思考!”Baddock冲动地说。“以及,我很抱歉。”他久久注视着逐渐靠近的混种人。“真的很抱歉。”
伴随着混种人的靠近,周围安静下来,只有Malfoy在偷笑。
“Veela费洛蒙?”
“我必须让Baddock靠近我,”Harry简单地解释道。“用了Veela魔力。差点起作用了,然后我用给你带话为借口让他走近了。”
“你说了什么?”Malfoy带着锋芒问。
“忘了,那时候我快失去意识了,”Harry说。“胡言乱语吧。”他向Malfoy露出胜利的笑容。“拿到了钥匙。”
“好吧,这才是重要的,”Malfoy退让了。
“等我醒来后我把大家的镣铐都解开了,”Harry说。“我知道你会来,但我不知道你多久会来,继续呆在这里没有好处。我们准备在他们进来时吓他们一跳。”
“就像这样,”Malfoy自言自语道。
Cuthbert和Baddock现在背靠着大门,混种人包围着他们,像魔法变出的张牙舞爪的荆棘墙。Cuthbert猛地把门打开,一个看起来只有13岁的男孩在后方念了一个字,Harry不知道那是什么语言,听起来像狂风呼啸。门“砰”地一声关上了,Cuthbert没能再次打开它。
“就像这样,”Harry叹着气说。“没错。”
Conleth发出一声长啸,声音在Harry的骨头里回荡,提醒他女妖的叫声本来预示着死亡。Conleth的红发向后竖起,像一只准备突击的鸟。
Cuthbert举起魔杖,喊出一道咒语,把Conleth击退了几步。Baddock抓住机会扑进了仓皇分散的人群中,Harry一瞬间清晰地看到了他的目标:最没有希望保护自己的年幼的混种人。Eugenia Varley。
她随即变成了火焰。
“我可不这么认为!”她嘶嘶地说,她没有在噼啪作响的火焰中燃烧起来,她的红发散开了,像水一样冒出蒸汽,仿佛这是她的元素。“我受够了!我要回家!”
Harry把Baddock按在了她熊熊燃烧的脚下。
“你听见她的话了,”他说着,揍了他一拳。
然后他又揍了他一拳。Baddock试图挣脱和念咒语,Harry朝他的嘴巴来了一拳。Baddock很弱,他们俩都软弱而又可悲,对孩子下手,用偏见来对抗偏见,但他们会后悔的,他会让他们后悔的,让他们再也不敢碰任何孩子。
一只手坚定地抓住了他的手腕,Harry停止了对Baddock的殴打,他注视着Malfoy的眼睛。
“也许你不想这么做,”Malfoy说,他的声音冰冷,但带着努力。
“Malfoy——”Baddock的嘴唇在流血。
Malfoy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但他厌恶地撅起嘴角。“也许你想,”他继续说,话中带着冰冷的怒意,那种愤怒一定是来自于酝酿了一整晚的保护欲。“你自己决定。”
无论他做什么,Malfoy都会理解的。他们都很熟悉恨意,和几乎无法抵挡的泄愤欲,Malfoy会明白的——他很可能希望Harry现在就杀了Baddock。
Harry想要杀了Baddock。他想把这两个人都杀了,非常想。
只是Malfoy制止了他,给了他时间考虑。Varley就在附近,在火焰的中心她只是个受惊的小孩子。Ron也在,还有Crabbe和Goyle,他尊重的人们——他认为混种人会追随他。Cuthbert和Baddock把他们像动物一样关起来。但他们不是动物。
他是一名傲罗。
他闭上眼睛,压抑着跳起来的冲动,他的衣服底下在冒汗。一时间他想抓着Malfoy的手腕把他拉过来,就在Baddock的身体上方,把他的脸埋在Malfoy的肩膀上,享受片刻的宁静。
他把手腕从Malfoy手中抽了出来,并站起来。他的身后传来Baddock寻找魔杖或准备攻击他的声音,Harry甚至没有回头。
当然,他的身后传来Malfoy的声音“你不会想这么做的,”除非Harry错得离谱,他又听见了击打声。
在他面前站着一群混种人,Ron,Crabbe和Goyle抽出了魔杖。Conleth似乎恢复过来了,他把Cuthbert按在地上。Harry看着半人鱼姑娘在覆盖着彩虹鳞片的膝盖上折断了Cuthbert的魔杖。一部分人在后退,但足够多的混种人在靠近,围着一个密不透风的美丽的圆,形成了一个更紧密的圈套。
Harry出声了,像出击的蛇一般发出命令,又像晴朗天空下俯冲的鸟,声音盖过了女妖的尖叫和海妖的歌声。
“停下!”
Conleth似乎不准备停下。半人鱼姑娘随后叹着气摇了摇头,头发像浪花里的海草一般散开,她抓住了他的胳膊。一个长着小角戴着鼻环的男人——Harry猜他有一半牛头怪血统——为Harry让道。
混种人在他们围成的死亡之环中打开了一个缺口让Harry进来。他们没有重新围上,只是站在那里,蠢蠢欲动却没有真的移动,所有人都在看着。一个发辫中长出几条蛇的男孩点了点头,蛇群一起发出嘶嘶声,Cuthbert吓得发抖。他们愤怒地站在那里,但带着自控——只是自控,没有被驯服。
半人鱼姑娘把Cuthbert的魔杖残骸递给Harry。
“我要把他带回傲罗总部,”Harry说着,努力让声音变得平静并充满权威。“我们会问出他的买家是谁。你们都可以指证他。你们都可以见证他被终生监禁。”
Cuthbert沉默地躺在地上,睁大的眼中充满震惊或恐惧。Harry不在乎那究竟是什么感情。他像扔垃圾一样扔掉了Cuthbert的魔杖残骸——它们落在Cuthbert胸前,Cuthbert低头看着残片,依然保持沉默。
“我还以为你会高兴,Cuthbert,”Harry咬牙切齿地说。“看到了吗?有时候我确实会遵守规则。”
*
有一件事很清楚:要写的报告多到可怕。他们不得不把Cuthbert实习期间的报告都捋一遍,对Harry来说这意味着他要先把那些报告补出来。傲罗总部里挤满了混种人和他们的家人,证明相关人员已录口供可以离开的放行表格堆了几米高。
Harry希望他们都能立刻获得自由,为此他竭尽全力。
其中有几个人似乎很乐意留在这里。半人鱼姑娘,她的名字原来是Araminta,似乎很开心地靠在办公桌上跟Louison调情。Conleth Frexley飞奔到Katie身边,Harry有一阵子没看见他们了。
直到现在,Katie来到Malfoy的桌边。太好了。
“嗨,Draco,”她说。她摆弄着头发,一头棕发比平时更蓬松凌乱,在金色的灯光下闪烁。她看起来既痛苦又快乐,并充满感激,Harry觉得任何爱过她的人此刻看着她都会有感觉的。
Harry恨她,彻头彻尾地恨她,尽管她什么也没做错。
Malfoy从满桌的文件里仰起头看她。
“嗨,”他回答。
“我只是想——”Katie做了个夸张的动作。“谢谢你。Draco。为了——一切。”
“一切都不客气,”Malfoy对她说。
Katie叹着气把手缩进袖子里,仿佛在强迫自己停止摆弄头发。“我希望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她说。“我想——我很想和你做朋友。”
Malfoy犹豫了。“也许,”他说。“也许你不想这么做。我不怎么友好的。”
Katie露出奇怪的表情,仿佛满意之中带着一丝困惑。“嗯,我愿意尝试。”
“那好吧,”Malfoy说着,把一份文件扔在她的脑袋上。Katie勉强在被打中之前接住了它。“把它归档,Bell,”他开心地说着,继续处理手头的一堆文件。“尽量别把它弄丢了,有时候我感觉档案部是由一群白痴在管理。你知道,颁奖典礼上没有最佳白痴奖。”
“呃,”Katie说。
Malfoy扬起眉毛看着她,露出了极度纯血的表情。“如果能在今天之内完成那最好不过了,Bell,”他冷冰冰地对她说,然后咧嘴笑了。“我说过我不怎么友好。”
“好吧,”Katie说,她仍然非常震惊,但也隐约露出微笑。“那好吧。我去把它归档。”
她离开了。Malfoy嘴角挂着一丝微笑,继续处理文件。Harry不确定刚才发生的事情是好是坏,并且他真心希望Katie刚宣布她要和Conleth一起搬到德国去,但他还有工作要做,还有一堆人等着释放。他埋下了头。
不一会儿他又抬起头,Shacklebolt告诉他们暂时联系不到Eugenia Varley的父亲,并委派他和Malfoy把她送回Hogwarts。
“噢,”Harry说着,朝Shacklebolt露出微笑。Shacklebolt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
“别到处乱晃,否则我会改变主意派人监视你们,”他说,五分钟后Harry、Malfoy和Varley坐在车上,飞向清晨的天空。
Varley无精打采地坐在后座,并不像刚获得自由的孩子那么开心。她的头发仍然带着一丝尘土味。Malfoy尝试用车载音响Maurice让她打起精神来,但没什么效果。
他们把车停在Hogwarts的草地上。第一个迎上来的是Lavender Brown,她从家里跑出来,一把将Varley抱进怀里。接着几个学生走过来,随后一大堆学生纷至沓来,他们显然透过窗户看到了这场骚乱,并期望这比早晨的课更有意思。
Varley轻轻抱住了Lavender。Malfoy一如既往地在和Snape交谈。Harry走向一个穿着睡衣的黑发男孩,多亏了他怀里的巨型鼻涕虫,Harry很快认出了他。
“Ratcliff?”Harry问。
“Potter先生,”Ratcliff说。“Varley回来了吧?你看见Eustace长得有多大了吗?”
“呃,不错,”Harry犹豫地说。“我想跟你说件事。也许你还没发现,Eugenia Varley其实是混血凤凰。所以她的眼泪能让鼻涕虫复活,并且——她偶尔会化为一团火焰。我觉得你应该记住——”
他正笨拙地劝他不要欺负她,绝对不能提起她特别敏感的卵生话题,但他停了下来,惊讶地发现Ratcliff的表情很奇怪。
“你是认真的吗,先生?”他问。
“呃,是啊,”Harry说。
“那么——理论上她能培养一整支亡灵鼻涕虫军队,”Ratcliff说。“并且有时候她会浑身着火。你就是想告诉我这个。”
“呃,是啊,”Harry重复道。
Ratcliff的脸上露出完全不合时宜的愉悦。
“我爸说现在我应该能弄清楚女孩们是干什么的了,”他坦白道,由于过于激动他只能喃喃自语。
随后他转过身,坚定地走向Lavender和Varley。Varley充满怀疑地紧盯着他。
“你想干什么?”她终于放开了Lavender的手。
Ratcliff悄悄靠近着她。“Eugenia,”他露出讨好的笑脸。“你回来我真是太高兴了。”过了一会儿,他努力用女性无法拒绝的语气继续说:“你愿意抱抱我的鼻涕虫吗?”
Harry摇了摇头,离开他们,走向Malfoy。他也许早该料到了,但即使是经验丰富的他也很难看透Slytherin们。
Malfoy还在和Snape说话,他的右手比划着什么,显然是在展示自己有多伟大。Harry抓住他的左手,并顺藤摸瓜握紧了他的手腕。
“嘿,”他说。Malfoy轻轻靠在他身上,就像无数次那样,这代表他累了,并对Harry的在场表示高兴。
“嘿。”
Snape看着他们,目光暗示了今天的他比往常更加痛恨生活。
Harry朝他露出灿烂的微笑,因为他知道Snape最不爽的就是他的笑脸,然后他转向Malfoy。
“我们回家吧。”
“你显然需要休息,”Snape不情愿地说,对世界的恶意之下也许隐藏着他的关心。“快走吧。”
Harry感觉他还想说“把你的猴子也带走。”
Snape转身离去,斗篷在风中飞扬,晨光落在他刚开始发白的头发上,他开始把学生赶回城堡里。他看起来像一只接手了牧羊犬工作的大乌鸦,尽管不合适,却仍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学生们自愿跟随他返回了城堡中。
Harry和Malfoy回家了。
*
如果可以的话,Harry想爬上床,搂着Malfoy睡十二个小时。也许睡前可以干点别的。
但回家之后他真正做的则是泡茶。这算是中规中矩的不莽撞的行为,毕竟把Malfoy压在冰箱上吻他曾导致了糟糕的后果。他也给Malfoy泡了咖啡,一边搅拌着深色的饮料,一边听着茶勺与瓷杯的碰撞声。
Harry找水壶时Malfoy就坐在了料理台上,他一言不发地接过咖啡。两人的手指擦过时他稍微有了点反应,但他仍然低着头,盯着咖啡杯,Harry转身给自己泡茶。
在Malfoy的世界里沉默永远不是个好兆头。那更像是流沙与恶龙的征兆。
有一刻,Harry真心希望他们仍在那间仓库里,那时Malfoy的手埋在他的头发里,一切都很简单。
他举着茶杯转过身来,想走到沙发前,这时Malfoy抬起一条腿抵在冰箱上,有效地挡住了Harry的去路。
Harry瞪着他,Malfoy挑衅似的抬起下巴。
“我想——我需要道歉,”他犹豫地说,仿佛在字斟句酌。
“什么?”Harry茫然地问。
Malfoy回避着他的目光。“之前,”他解释道,“我太紧张了。”
“啊?”Harry难以置信地说,他用力把马克杯放在水池边。杯子掉进了水槽里,茶水溅得到处都是。“看在老天的份上,Malfoy,我又不介意。”
“是啊,”Malfoy承认道,他的嘴角撇出奇怪的弧度,仿佛品尝到了他不熟悉、不确定的东西。“我知道。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
Harry靠在炉子上,手指突然抓紧了炉子的边缘。
“哦,”他说。“是啊。”
“我们曾经准备继续住在一起,”Malfoy说,他用了过去时,Harry皱起了眉。“还要做搭档。我——我真的更愿意那么做。我想和你住在一起。”
“谁说过不一起住了?”Harry沮丧地粗声质问,Malfoy的表情变得更加戒备,他立刻后悔了。“我也想一起住。这本来就是我的主意。那跟一起住有什么关系?”
“唔,我们不能——”Malfoy犹豫地说。
“为什么不能?”Harry大声说,并立刻感到内疚。
如果Malfoy不能回应他的感情,那不是Malfoy的错。就因为Malfoy的触摸对他而言就像空气一样必不可少,那也不代表Harry有权拥有他。Malfoy大概也不好受。Harry知道Malfoy不喜欢伤害他。
他抬起视线,以为Malfoy至少对他会有一点歉意。
Malfoy看起来怒不可遏。
“你一点也不理解我,对吗?”他问,他的声音像手术刀一样锋利。“如果不是这样,那你就是不在乎,或者你彻底疯了。你也许以为那么做挺方便的,但你知道那会对我产生什么影响吗——我做不到!那样太可怕了——太疯狂了,生活和工作……就像是把所有鸡蛋放进一个筐里,那么做毫无道理,一定会搞砸的。你一定是疯了。难道你不明白那样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吗?”
“你说得对,”Harry说,他看到Malfoy的肩膀耸了起来,他想砸东西。“我不明白,”他继续说。“你——你刚才说的话我只听明白一句,你觉得我是个神经失常的鸡蛋筐。”
Malfoy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若隐若现,Harry心里感到空荡荡的——他希望能重新召唤一个微笑,让Malfoy的微笑变得真实,他希望他们能解决问题,回到过去。
“我想……”Malfoy咽下了唾液,他抬起头,闭上眼睛。
Harry产生了一股不可接受的冲动,他想跨越他们之间的距离——那并不遥远,会很简单——然后把脸埋在Malfoy的颈窝里,抱紧他高挑纤瘦的身体,一路吻到他的耳边,找到他的嘴唇。
Malfoy睁开眼睛,目光清冷。Harry用力握紧炉子边缘
“我们还是做朋友吧,”Malfoy说。“好吗?”
Harry咬紧牙关。应该听Malfoy的。他没有话语权。“好,”他粗声说。
“好。”Malfoy似笑非笑地说。“好。很好。很高兴达成一致。”
Harry盯着地板。Malfoy把腿从冰箱门上放下来,不再堵住Harry 的去路,他从料理台上滑下来。
“我们可以忘掉这一切,”Malfoy的语气没什么说服力。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你又没爱上我,”他补充道,并真的笑出声来,仿佛说出了全世界最滑稽的事。
Harry把视线从地上抬了起来。
“但我爱上你了,”他的声音仍然过于沙哑。“我是说——我觉得我爱上你了。”
他感到愤怒又无助——虽然这没什么用,但Malfoy不需要笑出来。说出口之后他不知道该看哪里——他以前从没说过这样的话——所以他把握紧的双拳插进口袋里,刻意不看Malfoy。
“你——觉得你爱上我了,”Malfoy不带感情地慢慢说。“你什么时候能确定呢?”
“我现在就能确定!”Harry愤怒地对他说。“我是说,我知道自己的——感觉。我只是没有料到会是——这样。我以为会像别人描述的那样,或者你在书里看到的那样。更加的——美好。更加的礼貌——我说不清楚。”
“这对你而言一定很陌生,”Malfoy评价道,他的声音在颤抖。“等你找到那个美好、礼貌的版本之后,我呢?”
Harry突然举起手,无奈地抓住了自己的后勃颈,为了阻止自己做出别的举动。他想做些什么,但他不知道要做什么。
他看着Malfoy,因为他无法不看他,他甚至坚持不了5分钟。Malfoy睁大眼睛盯着他,头发像蒲公英时钟一样竖起来,仿佛刚受过电击,或者被吓得要死。
他愤怒得想把Harry杀掉,但不知为何,看着他能让Harry稍微平静一点。
“别担心,”他突然说,他用手背擦了擦嘴巴,仿佛能把不好的话都擦掉,让说出口的话变得恰到好处。“什么也不会改变,好吗?我仍然会更加想要你。”
Malfoy又咽下了唾液——并发出一点声响,他的喉咙似乎非常干涩。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Harry绝望地说。“我说的想要不是指——我想要你,我是指——”
“好了,我明白,闭嘴,”Malfoy激烈地说,这真让他松了口气。“我在思考。天哪,求偶。”
“呃,”Harry说。“啊,那个——我确定现在我能控制那个。”
“天哪,”Malfoy无力地说。“你原本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这件事?”
现在他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悦,专横的Malfoy式的不悦,Harry知道必须为自己辩解了,不然全世界的错误都会怪在他头上。
“我觉得自己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他反驳道。
“噢——”Malfoy哑口无言,这种状态保持了一分钟。“才没有,你说什么胡话!看在上帝的份上——我怎么可能——你说过那不算什么的!”
“我没说过,”Harry平静地说。“你说什么呢?”
“就在这里,”Malfoy告诉他,语气仿佛游走在疯狂的边缘。“我就站在这个厨房里,我说‘这不算什么,对吗?’你说对。你是在说疯子的暗号吗?我听不懂!”
Harry的心沉了下来。他清楚地记得那一夜的状况——他甚至能明白Malfoy的意思,尽管Malfoy显然把事件分解开来然后重新拼凑到一起,因此变得面目全非。
“你问的是会不会有什么发生改变。我说不会,什么也不会改变。”
“不,你说的是那不算什么,然后——”Malfoy可能意识到了告诉Harry他词不达意是没用的,他捏了捏眉心,仿佛在头疼。“天哪,”他无力地重复道。“我们明明受过交流和提问技巧的特训。我们本应是精英中的精英。我要哭了。”
“所以,”Harry的声音梗在喉咙里。“所以你什么也不知道。我是说,你不明白。那么——你以为我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以为我让你住进来是为了把你当成有用的——”
“解决方式?”Malfoy补充道,语气和人们说“将军”时差不多。
Harry闭上了眼睛。
“好吧,是我没说清楚。”
“是啊!”Malfoy大声说,似乎非常高兴终于有一件他能确定的事了。“我怎么会明白呢,就像Coote那时一样,你似乎只想要一个简单便利的解决方式——”
“Malfoy,任何精神正常的人都不会把你当作简单的解决方式!”
“那又怎么样?”Malfoy喊道。“难道我应该扪心自问,为什么呢,Draco Malfoy,像你这么难相处的人,所以Potter一定是——一定是——”
他像发条玩具似的卡住了,做出一个柔软的、几乎无助的口型,仿佛在这种事情成为可能的宇宙里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他真的不知道。这再清楚不过——这让Harry心碎。
“是的,”他静静地说,他从口袋里伸出手。“就是这样。”
他没准备抓住他——只是想摸摸他,但Malfoy退缩了一点,双手抱膝坐在料理台上。Harry把手放了下来。
“我需要想一想,”Malfoy用低沉的声音说。
“当然,”Harry说。“当然啦。”
他及时阻止自己说出Malfoy想考虑多久都可以。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好兆头。也许不是——Malfoy只是在想如何委婉地拒绝他。
但只是也许。
Harry看向Malfoy,对方正盯着膝盖陷入沉思——他看着他专注的剪影和低垂的眼皮。他看起来很累,可能快生病了,他看起来像Harry渴望的一切。
“你真得学会把计划留给我,”Malfoy突然说,比起跟Harry说话,他更像在自言自语。
“抱歉?”
“你知道吗,我也会这么描述你的计划,”Malfoy立刻表示赞同。“如果不使用更强烈的词语。想想吧。我之前说的都是对的。你就是个精神失常的鸡蛋筐。如果我和你住在一起,又一起工作,那么——那么——如果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如果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Malfoy不知所措,仿佛从未意识到那个念头会让Harry难受得睡不着觉。什么也没有改变,什么也不会改变——他俩都已陷得太深,没有办法了,即使Harry想,也回不去了。
“那么我们直接开始一起生活,一起工作,还有——一起睡觉。忘掉无聊的约会环节。”
“我们可以约会,”Harry说。“你想去哪儿?Malfoy,天哪,难道这还不够明显吗——”
难道这还不够明显吗,他什么都愿意做。现在依然如此。
“我没说不愿意,”Malfoy听起来像个危险的疯子。“我是说——那是个疯狂的计划。我是说,我甚至不是——以前我绝不会——你又是这个样子,一定会发生很多碰撞和摩擦。我们不会长久的。”
“是啊,”Harry说。
他大概得到答复了。他不明白Malfoy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折磨他。他猜Malfoy出于愚蠢的原因想要说服他,仿佛他能劝说Harry改变心意。仿佛有任何事能改变他的心意。
“我们必须去亚马逊,”Malfoy突然说。生硬的话题转换让Harry不禁眨眼。“我是说,我们必须抓住那个混种人的买家,解救那些被他买下的人,”Malfoy快速地继续说,仿佛他的话能说得通似的。“我们必须去亚马逊。可能要花几周时间。那不算——那不算住在一起。”
Harry呆住了。
“我们可以试试,”Malfoy继续说,他的声音低沉,仍带着一丝犹豫。“我们可以试试看。如果——如果你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你真棒,”Harry说着,扑向了他。
他没有吻他——他及时制止了自己。显然目前为止他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但这一次他可以努力做对。他像自己渴望的那样紧贴着Malfoy,Malfoy被困在他的身体和料理台之间,突然近得绝妙。Harry能闻到他的气息,也能感觉到他——Malfoy的心脏跳得很快。Harry感到惊人的、傻乎乎的快乐。
这一次他想做对。他深呼吸,低下了头,不知道该不该说点什么,还是像饿疯的人看见食物那样扑向Malfoy。
Malfoy摸了摸他的头发,动作略带犹豫,他一向如此。这感觉如此熟悉,如此美妙,Harry的胸口仿佛受到猛烈的撞击——有点疼。他又吸了一口气,更亲密地靠在Malfoy身上,侧着脑袋磨蹭着Malfoy的脖子,感受着Malfoy的颤抖。
他的动作被制止了,Malfoy的手托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Malfoy对他露出犹豫的坏笑,他们的鼻尖碰在一起。
Malfoy轻声说:“我一直说什么来着,Potter,”然后吻了他,突然抓紧了Harry的胳膊,把他推到冰箱上。
这感觉很奇怪,他被压制着,Malfoy强大得能够抱住他。Harry发出惊讶的声音,并感觉到Malfoy的奸笑。
“我就是这样,Potter,”他说,他紧紧抓住Harry,他们甜蜜地靠在一起,相碰的嘴唇非常诱人。“如果你不想要——”
“天啊,我想,”Harry叹着气,他们在金色的晨光中接吻,他笑自己,也笑Malfoy的荒唐和不可理喻——他的双手抓住Malfoy的旧T恤,托住他的脸,抚摸他柔软的头发。他想得到一切,全部,马上。“我想,”他坚持说,终于可以告诉他了,他几乎无法呼吸。Malfoy温暖的嘴唇在他唇边颤抖。“我想。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