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求偶?”Malfoy重复道。
Harry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交织的双手撑住额头。“Fleur是这么说的。不过她说会好起来的,我只需要练习自控能力和保持头脑清醒——”
“上帝啊,我们完蛋了。”
Harry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Malfoy举杯致意。“大脑封闭术练得怎么样了?”
“唔——总有一天我会练好的,”Harry小声说。
“真不敢相信我们的处境有多糟糕,”Malfoy说。他躺在沙发上,身体舒展,头枕着胳膊。他把酒杯放在腰带上的某处。“你还记得在学生时代我似乎对你表现出轻微的敌意吗?”
“噢,有点印象,”Harry说。
“我从一开始就清楚预见到你的疯狂崇拜者们将导致我的末日。不知为何,我早就知道你会要了我的命。”Malfoy又抿了一口酒,他的表情像熨斗下的棉布一样放松下来。“你究竟要追求谁?对着全世界魅力全开直到真爱降临于自家门槛?”他扬起眉毛。“实际上,这听起来确实像你的风格。”
Harry全神贯注地按摩着额头,试图将压力从太阳穴中赶走。他不准备像Malfoy那样借助酒精来放松。醉鬼有Malfoy一个就够了。
Malfoy倒没有夜夜借酒消愁。他只是不断尝试远离痛苦,磨平自己的棱角。Harry不喜欢他这样做,也不准备与他共饮,那只会怂恿他。
Malfoy在走出痛苦之后仿佛又一头钻进了诡异的宁静之中。他正抬头盯着天花板。
“Shacklebolt已经申请让缄默者们评估办公室里的Veela状况,”他缓缓说道。“我知道整件事都很荒唐,我知道你感到走投无路,还那么固执,可是很快我们就不能工作了。他们不会允许我们上班。”
Harry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他看到Malfoy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我们的上司在员工大会上对你动手动脚,你的性魅力快要引发全国危机,我只在无聊时才会去上班,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当上了年度傲罗。真不知道其他人都在做什么。我打听到的八卦肯定不全。也许Dawlish在和办公室里的盆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Thomas在偷茶水费。”
“我确定Dean不会偷茶水费的,”Harry说。“……我情愿不去想象Dawlish的勾当,感谢理解。”
Malfoy又沉默了片刻。他的金发在墨绿色的沙发与黑色的衣袖上散开。
“如果你没有勇气,”他最终开口说道,“我可以陪你去Sinistra的罪恶爱巢。”
“什么?”
Malfoy不自在地扭动着。“我可以带本书去休息室里看。我的意思是,我猜那里大概准备了阅读材料,但我的家教很严,不应该坏了规矩。如果你不是没有勇气,而是太骄傲了,那么你不必去Sinistra那里,可以去Hogsmeade的‘长长的魔杖’。”
说着,他露出一丝奸笑。Harry震惊了。
“我不去!”
“别有偏见,”Malfoy一本正经地说。“那里是孤独男士的庇护所,他们对自身需求的坦诚令我动容。小Baddock告诉我——你刚刚嚎了一声?”
“没有,”Harry明目张胆地撒谎。
Malfoy用眼角打量着他。这段恐怖的谈话让Harry受不了了,Malfoy的要求与Fleur的话都令他难以承受。他想打架。Malfoy皱起的嘴角让他感觉对方也想打架。
他觉得,现在打架也许会不安全。
Malfoy修长的手指旋转着杯子。“至少还有Baddock,”他说。“你又不是没做过。”
“Malfoy,你能闭嘴吗!”
Malfoy迅速起身,仿佛准备扑过来。Harry的喉咙里几乎能品尝到暴力的前兆,血腥的味道与压力的释放。那很甜美。
“可我不明白,”Malfoy转而说道,他的声音压抑着。
“如果是你,你会那么做吗?”
“不,我当然不会!”Malfoy几乎在喊。“可是我们对那种事的态度明显不同,不是吗?你不喜欢Baddock,你甚至不知道那个意大利人的名字,说实话你对Coote也不怎么上心。”
Harry站起来,他意识到自己的拳头已经握紧了。“听我说——”
“不,你听我说!”
Malfoy的脸红了,双眼被愉悦的恶意点亮,Harry知道这是Crabbe警告过的情况之一。Malfoy试着借酒消愁,当Malfoy受伤时性格会变得暴戾,只想对别人撒气,看着别人也受伤。Harry知道自己不在乎,只要他也能向对方撒气,他愿意做对方的发泄对象。
“去年,我中了一枪,差点死掉,”Malfoy慢吞吞地说,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快感。“那真的……很不愉快。枪击带来疼痛,还有惊吓,我感到很冷。我不介意你去参加圣诞派对——是我让你去的,我们已经说好了你不会留下来,我也不介意你的离去。然而当Thomas告诉我,你对我受伤这件事表现得毫不在意,还和一位陌生人共度良宵。”
“噢,你一定气极了,”Harry大喊,但Malfoy喊得比他更响。
“我不在乎,”他尖锐地回答,“可是如果你能做那种事情,我真的不理解,为什么当我们的工作都受到威胁时,你却还是不能清醒过来,放弃固执己见。就因为别人给你下了命令,你不愿意服从。那时都没关系,为什么现在不行?”
“因为本来就应该不行,”Harry说。
他的声音在自己听来很平静。当Malfoy回忆起那一夜,Malfoy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那一夜时,伤害Malfoy的欲望便一下子从他体内流失了。他想打他,但不想让他受伤。他受到的伤害已经很多了。
真是一团糟。
他深吸了一口气,喉咙干涩,别过头不去看Malfoy的怒不可遏的脸。“我尝试过关心Ritchie,”他说。“可我做不到。我受够了和不喜欢的人睡觉。那总是——让我在事后难堪,并且那么做根本没用。而你,你真是又瞎又蠢,如果我不是——”他咽下口水。“——在生气,并且丧失了理智,圣诞派对上的那件事根本不应该发生。但你比我更没有理智,所以闭嘴吧。你说过你是站在我这边的。我只想和真正喜欢的人睡觉,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说完,他伸手撑住壁炉。他看着壁炉,看着剥落的白漆、拙劣的果叶雕刻和灰色的洞口,上一次生火是三年前的事了。他抓紧壁炉,直到指节变得像油漆一样白,想要打人的冲动过去了。
他听到Malfoy发出一声颤抖的喘息,然后他像昨晚一样伸手抚摸Harry的头发。他的手指放在Harry颈后,告诉他噩梦已经结束了。
Harry希望他们不要这么快就和解,他希望自己能再恨Malfoy一会儿,而不是立刻感到安慰,并希望这种安慰能够持续下去。
“对不起,”Malfoy低声说道。“你的要求并不过分。我——对不起。”
他的手几乎立刻放下了。Harry瘫倒在椅子上,疲惫之余又感到开心,因为Malfoy走过来靠在椅子旁,半坐在扶手上,而没有立刻返回沙发上他通常的位置。这么做就像是他想靠近Harry。
他又想起一段往事,这段回忆稍微更愉快些,那是他第一次清楚意识到这段感情。那是在Katie之前。他在魔法部举办的愚蠢宴会上躲开了Scrimgeour的骚扰,然后看到魔法部长把名片递给Malfoy,还用算计的目光盯着他。
Malfoy笑着烧掉了名片,他笑得像魔鬼一样,然后把灰烬吹向Scrimgeour的脸。那场面美妙无比。当Malfoy像归巢的鸽子一样走到吧台点了双份酒精饮料时Harry就快止住笑声了,他突然感到一股冲动。他看着随意靠在吧台上的Malfoy,脑海出浮现出清晰的画面:自己用双手托住Malfoy洋洋得意的脸,并吻他。
他差点真的做了。
Malfoy可以靠得更近。现在还不够近。Harry只需要伸手抓住Malfoy的衬衫把他拉下来。Malfoy甚至不会来得及说话。
“所以那天你看到血腥场面之后大为震惊,”Malfoy说,他明显对此感到满意,虽然不够强烈,“你会喝得烂醉当然是可以理解的,然后一个坏男人占了你的便宜。那些意大利人真不要脸。太可耻了。”
Harry用一只手抓住另一只,并握紧拳头。
“你确实很挑剔,”Malfoy继续说。“你真正喜欢的人?那差不多就只有Granger和Weasley了。虽然我在学校就听说过关于你们三人的传言。”
“才没有那种传言,”Harry说。“就算有,也是你散布的。”
“我看出了你们之间的暧昧,”Malfoy傲慢地说。
Harry抬起头,看到了对方嘴角的笑意,然后Malfoy站起来回到了沙发上,他一把抓起酒杯,放松地躺下。
“不管怎样,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向我提议Baddock。他感兴趣的人又不是我。”
Malfoy喝了一口酒,仿佛被逗乐了。“他只是在闹着玩,”他随意说道。“他总是这样开玩笑。”
“他看上去不像在开玩笑。”
“他有男朋友了,”Malfoy说。“况且我怎么会同意呢。别傻了。他还是个孩子。话说他多大了,十二岁?”
“嘿!”Harry大声说。
“我和你不一样,”Malfoy安慰地挥了挥酒杯。“你又没当过级长。级长是一项高尚的使命,它从被选中的人们心中激起超越年龄的责任感、智慧与成熟。”
“没错,当我想起你时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些品质。”
Malfoy得意地笑了。“多谢你的关心,Potter,但我认为自己不应该纵情于任何金闪闪的团子中。所以说我还没有发疯,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只是你的观点——”
“并且缄默者小队将要来评估我们的办公室,”Malfoy高兴地说。“我喜欢他们来。”
Harry翻着眼睛。“我知道你喜欢。”
“你知道还有什么好事吗,”Malfoy继续说道,他的声音变得不祥。“我看了一部描述麻瓜秘密傲罗的电影。”
“间谍。我知道你认识这个词,你昨天还用过。间谍。”
“他有一套特别拉风的傲罗制服。我们应该穿着那个去参加年度傲罗颁奖仪式。”
“你说的是燕尾服吗?”Harry问。
“貌似,”Malfoy说。“嗯,来一套。不,来两套!那就是我想要的。然后我们就可以变成James Blond啦。”
他闭上眼睛,更加放松。生活一片混乱,办公室里要搞评估,Harry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此刻,他感到平静。
“等等,”Harry说,然后笑了。“你刚才说什么?”
“James Blond,”Malfoy重复道,他闭着眼睛,也露出微笑。“他可有名了。你真该了解一下你们麻瓜的文化,Potter,别再像个文盲一样。如果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呀?”
(注:Draco把James Bond记成了James Blond)
*
“虽然我很高兴你能来,”Harry对Ron说,“可你的生意怎么办?”
“美妙的委托制,伙计,”Ron一边说,一边浏览着Harry的机密文件。“并且,Malfoy说如果我不积极过来报到,他就告诉Pansy我在他21岁生日派对上和Millicent Bulstrode乱搞。”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编出来的,”Harry说。“我觉得他脑子坏了。”
Ron咳了一声。“呃,我确实乱搞了。那是一场误会,发生在我见到Pansy的二十分钟之前,而且,呃。那时我还年轻!”
“Millicent不是结婚了吗?”
“朋友要讲义气,Harry,”Ron责备道。“你的义气呢。”
Harry朝Ron扔了一根羽毛笔。Ron用魔杖把它拨到一边。办公室里的人们都在手忙脚乱准备迎接缄默者们,他最好的朋友也在。Ron正向凑得太近的人发放薄荷,快十点了,该是Malfoy上班的时间了。
Malfoy来得正是时候。他和Dean一起走进来,后者不知为何有些焦虑地在门口徘徊。Malfoy说了些什么,然后Dean就笑了。Malfoy环视四周,看到了Harry,随即露出微笑。那微笑仿佛在说:这是为你准备的。然后他挂起了斗篷。
Ron发出一道既惊讶又痛苦的可怕声响,仿佛他靠在办公桌上烧到了自己。Harry转身瞪着他。
他没有看Harry。“赶紧,”他咬着牙说。“薄荷!”
Harry倒吸一口冷气。“什么?天啊,真的吗?你确定?”
“废话少说,给我薄荷!”
“好的,好的,”Harry慌张地抓起薄荷盘,差点失手将盘子打翻。“对不起。天啊。给你。”
Ron抓了一大把薄荷塞进嘴里。他闭上眼睛咀嚼着。碾碎薄荷的声音就像冰层在脚下断裂。
Ron睁开眼后,Harry小心地看向他。Ron的眼神清醒了。
“哦,恶心,”Ron说。“无意冒犯。”
“没事,”Harry松了一大口气。
Ron皱起眉毛。“刚才怎么回事?我是说,你突然——”他的目光缓慢地从Harry身上移向Malfoy。“Malfoy一走进来,”他难以置信地试探着,仿佛在乞求Harry纠正他。“你就——”
“别说了,”Harry低声说道。
Ron看起来惊呆了。“你——和Malfoy——你们——”
Harry跳了起来,抓着Ron的胳膊将他拉进储藏室。Ron的头撞在一箱印有部门题头的羊皮纸上,他骂了一声,然后再次面无表情地瞪着Harry。Harry握紧拳头盯着地板。
“你,”Ron说,这次他的声音更坚定了。“和Malfoy。可他刚和Katie分手——你们还没——?”
“没有。”
Ron稍微冷静了一点。他仍然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但你想要和他?”
Harry保持沉默。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Ron问。
“有一阵子了,”Harry简单地说。
“还有谁知道?”
“你知,我知,”Harry说。“他不知道。不准告诉他。也不准告诉Pansy!”
“是,是,当然不告诉,”Ron说,他最好的朋友如磐石般可靠,然后他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哦,天啊,Hermione还不知道?你发现了吗,我知道Hermione还不知道的事,这也许是一种末日启示!”
Harry笑了出来,笑声在自己听来都有点疯狂,当他止住后,Ron一动不动。
“天啊,伙计,”他说。“对不起。真是一团糟。”
Harry仰头靠在门上。“是啊。”
Ron清了清嗓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这时门突然打开了,Harry差点摔倒。他抓着房门保持平衡,然后看到了Malfoy,对方似乎很愉快。
“你们俩怎么呆在储藏室里,”他说。“Weasley?需要薄荷吗?”
Ron生气了,他看了看Harry,然后向黑暗的命运屈服了。“嗯,”他沉重地说。“呃。我没忍住。对不起,Harry。”
“没关系,”Harry深怀感激地说。
Malfoy咯咯大笑。“你们这些Gryffindor意志太薄弱了。我早就说过。你们只会虚张声势,却缺乏意志力。Veela眨眨眼睛,你们的节操就像廉价的皮带一样碎了一地。虽说我早就怀疑过,Weasley,学校里有过太多传言……”
Ron瞪他。“传言就是你散布的,Malfoy!”
“我的观察力一向敏锐,”Malfoy得意地对他说。“好了,我需要咖啡。我不在的时间里不准对Potter动手动脚,能做到吗?”
Ron比划了一个复杂的手势。
“我迫不及待,”Malfoy无视了他,并露出开心的微笑。“想要回到办公桌边给我亲爱的朋友Pansy写封信,向她详细描述我的一天。朋友之间就该如此。”
“这个混蛋,”Ron在他身后恶狠狠地说,然后他看向Harry。
“你说得没错,”Harry说。“没关系。”
“哦,天啊,”Ron说。“我们完了。他和你住在一起!好吧,好吧。别担心。让我想想。他可以过来跟我和Pansy一起住。”想到这里,Ron恐惧地闭上双眼,然后继续进行高尚的自我牺牲。“不管他需要呆多久都行。我们会——陪着他的。”
“他哪里也不去。”
从Ron震惊的眼神里,Harry看到他也注意到了Harry声音里的蛇鸟嘶鸣。
“怎么,他要在你的沙发上睡一辈子?”Ron说。“他不是宠物。你不能因为他跟你回家就这么养着他。”
Harry咬住嘴唇。“不,当然不是。只是——没关系,他想在我家呆多久都可以,仅此而已。他不会想和你们一起住的,你们俩彼此看不顺眼——会没事的。只要他振作起来,便可以离开,在那之前会没事的。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好吧,”Ron无力地靠在Harry桌边。“好吧。你介意我失陪一下吗——我想回去工作了,顺便让秘书给我来几杯冰饮料。”
“请便,”Harry垂着眼睛说。
Ron伸手握住他的肩膀。“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他保证道。“这事太令我吃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你可以依靠我。”
“嗯,我知道,”Harry说。“一直都知道。”
Ron拍了一下他的背,随即离开了。Malfoy带着咖啡回来,他把茶推给Harry,看上去满腹狐疑。
“他从你致命的诱惑面前仓皇逃窜了,是吗?噢,那些Weasley呀。这一定是家族弱点。”
“呃,”Harry开口,然后他发现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可以让Malfoy停止喋喋不休地损毁Ron和Weasley一家,他指了指。“看啊,缄默者来了。”
Malfoy倒在了Harry背后的椅子上,伸展四肢,发出满足的声音。“我喜欢缄默者。”
魔法部的两扇大门同时敞开迎接三位女巫的到来,昂贵的长袍随着她们的脚步摩娑,秀发在脑后飘扬。今天Hermione的头发光滑闪亮,她走在中间,发丝与Padma Patil的乌黑秀发与Penelope Weasley闪耀的卷发交叠在一起。她们都涂着红唇,却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她们严肃端庄,散发着不经意的魅力。
由于缄默者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在黑暗中完成的,Harry认为她们会喜欢这种自我展示的机会。
Malfoy明显很喜欢。当她们走近时他快要呻吟了。“我爱缄默者光临的日子。”
“Hermione是咱们的朋友,Malfoy。”
“通常是朋友,”Malfoy同意道,“但今天,她是幻想。”
“Malfoy,我在工作,你的言论太不检点了,”Hermione说,但她似乎有点开心,并略带拘谨地摸了摸头发,当头发拉直时她总忍不住这么做。
“早安,女士们,”Malfoy说。“三位的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诸位用茶还是咖啡?是否愿意坐下说话?何时才能嫁给我?不需要立刻回答所有问题,请慢慢来。”
Padma和Penelope看起来既不拘谨也不开心。Malfoy似乎喜欢她们严肃的样子。
“我已经结婚了,”Penelope冷冷地说。
“我虽是单身,但完全不感兴趣,”Padma说。“我喜欢格外英俊的男人。”她漫不经心地扫了Harry一眼。“会打扮并以外表为荣的男人。”
Harry对她微笑,她看起来不屑一顾,但立刻拿了一片薄荷。
Malfoy只是傻傻地对她们三人微笑。蔑视众生的女强人总能令Malfoy神魂颠倒。Harry努力不去想Malfoy的妈妈,以及Malfoy对她的潜在情结。并且他努力永远不去想Pansy,以及Hermione在三年级痛揍Malfoy的往事。
他看不出Katie哪里符合上述条件,并对此非常满意。
“我们来评估失控的Veela魅力对你们的工作环境的影响,”Penelope谨慎地说,“并且探寻缓和不良影响的方法。”她对Harry露出抱歉的微笑。
“他没有做任何错事,”Malfoy不服气地说。“有魅力又不犯法。否则你们三位就有大麻烦了。”
“我记下了,你的不正经妨碍了调查,”Padma告诉他。“还有。你知道傲罗总部在战争中被夷为平地之后,是缄默者提供了重建的资金。你还想在地下室里上班吗?再惹我试试,Malfoy先生。”
Malfoy露出了不正经的微笑。“作为回应,你也会惹我吗?”
Padma哼了一声,拉着Penelope一起去采访Dawlish。Hermione留下了。
“关于你想要的那份违规的goblin儿童尸检,”她用谨慎而漠然的语调说,一边把玩着Ron一小时前扔在Harry桌上的羽毛笔。“我当然不可能赞同这种事。你的敲诈对我毫无影响。”
“明显如此,”Malfoy说。“好吧,那值得一试。”他停了一下,又说:“我猜对了吗?”
“完全正确,”Hermione说。“下回我需要用到调查官或者毫无异议的苦力时你们必须帮我。”
Harry点头同意。Hermione和Malfoy似乎喜欢彼此敲诈和打哑谜,他们明明帮了对方的忙,却不以为意。不过在他看来只要他们开心就好。
Hermione郑重地微微点头,然后去找其他缄默者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让人把Murimble儿童的遗体挖出来进行尸检,在没有得到父母许可的情况下,”Malfoy高兴地说,如果其他人听到,他就得在Azkaban蹲上五年。“你猜怎样,Potter——他们并不是Murimble家的孩子。”
“什么?”
“我在调查的失踪的半人鱼儿童一直没有被发现。通常我们最终总能找到尸体,那令我想到:这些儿童的尸体是无法辨认的,我们一直以来的假设其实是错误的。Murimble儿童不是纯种goblin。但我们找到的尸体却是。”Malfoy靠在书桌上,凑近Harry身边。“有人在拐卖混种巫师,不是作为珍稀物种就是作为魔药材料。这不是种族仇恨引发的犯罪。有人在进行混种人口买卖。”
“Murimble家的孩子一定还活着,”Harry说。
“是啊,”Malfoy赞同道,仿佛从宏观上讲这不重要似的。“就是这样。目前为止他们的目标主要是小孩子,于是我在寻找下一批潜在受害者。”
“他们是?”
Malfoy靠在椅子上向后仰去,看起来非常洋洋自得。
“当然是Firenze和Lavender Brown的两个半人马小孩。想回Hogwarts逛逛吗?”
*
被叫到Shacklebolt办公室的几分钟后,Harry意识到Dean为什么会在门口徘徊。Malfoy被明令禁止随行,进门之前Harry不断回头张望,对某人的缺席略感不安。
Shacklebolt坐在办公桌前,而不是在磨损的地板上来回踱步,有人坐在他的对面。Harry看到一片晚霞般的红发,感到一阵心悸。
她回过头,他看到一张长着雀斑的心形的脸,还有一双充满担忧的褐色眼睛。
“你好,Harry。”
“Ginny,”Harry咽下唾液。“你好。”
Shacklebolt对发生在身边的任何情感交流都坚决无动于衷。“Weasley小姐从法国远道而来,向我们介绍抵抗Veela魅力的专业知识。”
Ginny微微一笑。“车马费可以报销,并且我也很久没见到Dean了。”
“你和Dean,”Harry咳了一声。
她耸耸肩。“你猜得差不多。”
“太好了,”Harry说。“我的意思是——他是个好人。你们俩很合适。”
“打扰一下,”Shacklebolt说。“不知为何每过十分钟我便想喝薄荷茶。我很快就会回来。”
他仔细地关上门。Ginny站起来靠在桌子上。她拿起巨大的心形镇纸随手把玩着。
“这真是,”她轻声笑了。“这真是奇怪。我看着你,却——在我遇见你之前,就有点爱上你了,当我真的遇见你之后,”她耸耸肩,“我有些着迷了。据说Veela魔力对易受影响的人就是这种效果。”
“对不起,”Harry低声说。
“不是你的错,”Ginny对他说。“我会迷上你也不是我的错。我们甚至没怎么聊过天,我便主动向你示爱。我明白为什么你无法拒绝。”
“我,”Harry说。“我喜欢过你。”
Harry回想起她的开怀大笑,她的模仿秀,那都只是为了取悦他。他回想起那些真实而平凡的小事,当她疲惫时会不小心把胳膊肘伸进盘子里,她仿佛是加入Weasley家族的渠道,她喜欢Quidditch,他总能百分百肯定她喜欢他。她是他唯一真正喜欢过的女孩。
Ginny笑得更放松了。“我曾以为你是我的真命天子,”她说。“现在看来,其实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有艺术气息的男生,你知道吗?无意冒犯,可现在我更懂事了,你真的有点——gay。”
“确实,”Harry说。
“不过,”Ginny低头微笑。“关于你的鸡鸡,我还是蛮喜欢的。真的”
“是吗?”Harry朝她笑了。“谢了。”
“我得去向Dean打招呼,我和一位魅力全开的英俊Veela呆在一个房间里,他会担心的,”Ginny带着必定练习过的从容不迫走过他身旁,这一定已经成为习惯了,就像她为了吸引他的目光而做出的开朗举动早已成为本能。
经过时她挥了挥三根手指作为告别。
他感到一阵开心,为这种奇怪的魅力能被克服、可以被足够的固执战胜而欣喜万分,然而悲伤随即而至。他曾经以为她是自己的港湾。她是他对家庭与正常生活的最后的梦想。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发现Malfoy不在,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孤独。他坐下来,趴在桌上,埋在人鱼和人马的照片中,回忆他唯一真正喜欢过的女孩。
“你绝对猜不到储藏室里正在发生什么,”Malfoy慢吞吞地说,那声音熟悉而又亲切,他把新鲜的咖啡放在一张人鱼照片上,然后用另一种声音说:“怎么了?”
“我在想——你曾经提起过平行宇宙,”Harry说。“事情可能会有各种不同的发展。”
“当时我很有可能喝醉了。”
“很可能,”Harry说,关于醉酒他只想说这么多。“只是,我见到了Ginny,我想——如果我能和她在一起就好了。”
“当然,”Malfoy说。“那就是平行宇宙理论。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过去我经常思考那些事。主要是怎样让我父母平安度过战争,最近也在想其他事。不过……”
他很久没有继续说话,Harry抬起头,看到他靠着附近的桌子,棱角分明的脸上若有所思,这个人不符合他的梦想。即便如此。
“怎么了?”
“我不够勇敢,”Malfoy忽然说。“我只有真正愤怒时才会勇敢。如果妈妈没有……死,那么我不会——也许不会加入正确的一方,也不会加入傲罗部,我会成为完全不同的人,我们也不会扯上任何关系。”
“你——”Harry刚开口,便被Hermione的到来打断。
她手里拿着笔记板和羊皮纸的奇怪混合物,Harry能看出来Malfoy真心想要把它抢来改装成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不必过于担心,Harry,”她说。“最坏的情况下,我们可以在饮用水中投放薄荷。”
她嚼着一片薄荷,似乎在统计数据和报告中怡然自得。
“我们将不得不改变所有英国人的记忆,让他们忘记饮用水本来的味道,”Malfoy说。“顺便一提,我支持这个办法。别以为我在找茬。”
Hermione半嗔半喜地看了他一眼,并深深确信当初在学校时应该狠狠多扇他几下。
“你最近怎么样,Malfoy?”她问。
“不怎么样,”Malfoy说,过了一会儿,又说:“但我猜有比这更糟的宇宙。”
Hermione的目光变了,这回是责备他在午餐前饮酒的目光,然后她离开了。Harry感觉足够冷静,于是说:“储藏室里发生了什么?”
“Ginny Weasley刚把Thomas拉了进去,这就是发生的事,”Malfoy说,遇到八卦时他就是如此乐不可支。“你绝对猜不到她对他说了什么!我听见她说——等等啊——她说‘噢,Dean!我们浪费了那么多年。’”
Malfoy笑得像一只鬣狗。
“我觉得那还挺浪漫的,”Harry低声说道。
*
那天晚上Ron不请自来,他环顾房间,发现Malfoy不在,于是说:“大嫂刚告诉我一件很有趣的事。求偶?”
所幸Harry不必回答,因为Malfoy忽然从浴室走出来,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
Ron发出一声怪叫。“Malfoy,穿上衣服!你不知道害羞啊?”
“怎么了?”Malfoy茫然地说。
“不怎么,只是拜托你穿得体面一点!”
“我就知道你会学别人嗑药,”Malfoy最终对他说。“暴发户总是这样的。”
Harry其实有点生气,Ron竟然以为Harry会败给那片裸体。他和Malfoy已经做了很多年搭档。Harry早就彻底习惯了,他对不穿衣服、银发凌乱地铺在颈后、过分瘦削、肋骨上有一道刀疤、苍白湿润的皮肤下肌肉灵活运动着的Malfoy完全无动于衷。
几乎完全无动于衷。
“你来干什么?”Malfoy问道。
“我来看看缄默者的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Ron回答道。“结果如何?”
Malfoy来了兴致。“你妹妹证明了在Gabrielle Delacour的帮助下,人们可以用意志力抵抗Veela魅力。我们还计划在办公室外进行调查,Shacklebolt给了我们一个月的时间。我又赢了!”
“你什么也没做,Malfoy,”Ron指出。“除了脱衣服,显然。等等,Ginny不在法国?她在哪儿?”
Malfoy得意地笑了。“我想她正和Thomas在一起。我猜他正——”
“放尊重点,”Harry赶紧插话。
“我猜他会尊重她一整夜,”Malfoy笑得像恶魔一样。“Potter,我能借一件好看的衬衫吗?你有吗?我待会儿要出门。”
“是啊,赶紧穿上吧,看在老天的份上!”Ron命令道。
Malfoy看向Ron的眼神暗示着在他看来即使作为Gryffindor,这种表现也太古怪了,然后他一边继续擦头发,一边走进Harry的房间。
“他需要搬出来,”门关上后,Ron低声说。“你得告诉他。做些什么!你想不到我有多不愿意说这些话,可他光着身子走来走去的时候,你的魅力变得越来越强!”
“你的意思是,”Harry复述道,“他刚被最爱的人甩掉,我就向他表白?他还指望我像朋友一样帮助他、支持他,你觉得这时候我应该来那么一出闹剧?更别提无论何时表白,都会毁掉我们的工作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切——不。”
“好吧,既然你那么说,”过了一会儿,Ron说道。
“说什么?”Malfoy出现了,他正在系着白衬衫的纽扣,Harry觉得这件衣服一定是Hermione某年送给他的圣诞礼物。
经过时他从架子上取下了《处女与悍妇:一部真实的Veela浮生录》,一边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衣领,一边走向沙发。
“你就不能把扣子系好吗?”Ron质问道。
Malfoy扬起眉毛。“你真怪,Weasley。”
他随意躺在沙发上,头枕着手臂,叹着气调整到舒服的姿势,Harry不得不承认Ron说的对。Malfoy与Katie在一起时总是穿着长袖高领的衣服,总是把黑魔标记完全遮住,并把领子立起来,不让陌生人看见脖子上的伤疤。
现在他的袖子卷起,纽扣也解开了几粒,他似乎不在乎那些事了。他看起来轻松惬意,这样很好,Harry对此感到高兴,但这样会——令他分心。
“我能看一下那本书吗?”Ron突然问道。
“我不知道啊,Weasley,其中有些单词很难理解呢,”Malfoy告诉他,但他允许Ron把书从他手里抽走。“别把我的进度打乱,”他吩咐道。“我看到求偶那段了。有个名为Gytha的Veela想要追求一个和尚,后来她的魅力渐渐超越了所有种族界限。我希望大家能做好准备,说不定哪天Potter会被一只鸽子猛追。”
Harry早就决定了少去Hermione家,想不到另外一个保持距离的理由竟会是躲避来自Crookshanks的性骚扰,这令他恐惧不已。
Ron开始翻动书页,并做了个苦脸。“噢,呃,这里有插图。”他翻了一页。“唔。有些插图还不坏。”
“亲爱的Pansy,”Malfoy说。“我很抱歉地通知你,今天Weasley来我们这儿欣赏Veela艳照而不是回家陪你。出于对你真挚的爱与尊重,我无比乐意为你托起装拇指夹的盒子,方便你对他用刑,或者如果你更喜欢,我们可以在他面前亲热接吻。”
Malfoy伸手从桌上的碗里拿起一片薄荷放入口中。Ron翻书的手指一下子停住了。Harry的头猛然抬起。
“呃,”Ron缓缓说道。“我最好还是——回家去陪Pansy。现在。马上。因为——呃。我再也无法抵抗Harry的魅力啦。”
“天啊,Weasley,”Malfoy吮着薄荷慢慢说道。“一天之中第二次了。你真该感到害臊。”
“是啊,他真是个——英俊的恶魔,”Ron含混地说,虽然听起来毫无说服力。“好啦,再见!”
“再见,”Harry心不在焉地说。
Malfoy完全有可能只是想吃薄荷而已。他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Harry没有心存侥幸。
“可以把我新买的书拿给我吗?关于人马的。”Malfoy躺在沙发上问道。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没有任何异状。
Harry走到架子前抱起一堆书,然后靠着沙发,一边浏览封面与标题一边把书递过去。“这里有《奔跑于星空下》《人马的共识》还有,呃,《在禁林中寻找塑形文胸:一位人马女士的故事》。”
“请给我塑形文胸,”Malfoy说,然后他们一起发出幼稚的傻笑。
Harry继续靠着沙发。“对了,你要去哪儿?Goyle又要带你去看圣诞礼品店的橱窗吗?”
“我喜欢有银色与灯光装饰的橱窗,”Malfoy怀念地说。“不是,Baddock要请我喝酒。”
“喔,”Harry说。
门铃响了,Malfoy说:“他来了。”他起身为Baddock那个傻瓜开门。他又穿了一件俗不可耐的亮片衫,上面印着紫色的字——“后来他们封我为皇后”。他是来Harry家做客的,Harry应该以礼相待。
Baddock正瞪着Malfoy。在Harry印象里,瞪人并不礼貌。
Harry清了清嗓子。“你男朋友还好吗,Baddock?”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Baddock一边说,一边轻轻拥抱了Malfoy,并毫无理由地靠在他胸前。“我男朋友可通情达理了,”Baddock对着Malfoy的下巴说。“他允许我和指定的对象上床。你就是其中之一,”他充满信任地补充道。
他玩弄着Malfoy牛仔裤上的一颗纽扣。Harry想把他从窗户扔出去,不知道这么做会被Malfoy念叨多久。
“那真体贴,”Malfoy说着,拍了拍Baddock打着发胶倒竖起来的头发。他的头发上也有紫色的亮片。
“你知道吗,”Baddock对他说。“我的关节很灵活。”
“是吗,”Malfoy慢慢说道,他就像盛夏的清晨一般慵懒和温暖。“我也是啊。”
Baddock兴奋极了。Malfoy只是觉得有趣,因为他认为调情是一种游戏,大家都能参与,完全不需要较真,因为他是个大傻瓜。Harry握紧了沙发背,他听到木材断裂的声音。
Baddock闻声抬头张望,并露出赞赏的表情。
“你今天简直光彩照人,Potter!有人对你说过你的身体是一场盛宴吗?”
Harry松开了沙发。“呃,没有。不必管我,”他迅速补充道。
“或许我们三个应该一起留在家里,你们怎么看,”Baddock无畏地说。
“这不好笑,Baddock,”Malfoy说,他仍然带着宽容和些许笑意看待这场表演。
“喔,那好吧,”Baddock说着,又埋进Malfoy怀里。
Malfoy有点惊讶,但还是纵容了他,就像受到了一只小猫的性骚扰——虽然对这种情况惊讶不已,却又因为猫咪的可爱与无辜而给予原谅。
“那么你想去哪儿?”Baddock高兴地问,涂成紫色的指甲描绘着Malfoy颈部淡淡的疤痕。“我们可以用飞路粉去“长长的(魔杖)”——”
Malfoy突然用力把他推开,Baddock的后背猛地装在柜台上。
“别那么做,”他眯着眼睛厉声说道,过了一会儿,他耸耸肩:“我们去Rick酒吧。走吧。”
他的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这曾经让Hermione确信他在滥用级长的职权,Baddock仿佛被吓住了。
“好吧,”他恭敬地说。“你能再给我讲讲你要穿的麻瓜西装吗?我打赌那一定帅呆了。真希望能亲眼见识一下!”
Malfoy放松下来,似乎很高兴有机会夸耀他的James Blond制服。Baddock真是一条阴险的小蛇。
“既然你想看,我可以给你看看,”Malfoy潇洒地对他说,就像高年级学生答应给小鬼们带Hogsmeade的糖果一样。“如果你愿意,可以来参加颁奖仪式。你可以做我的男伴。”
Baddock看上去乐疯了。Harry思考着徒手宰掉他的十七种方式以及如何销毁证据。
*
今年的年度傲罗颁奖晚会与以往略有不同——盛放香槟的桌子上全都摆有装满薄荷的精致银碗。就连支型吊灯上都点缀着薄荷,沿着系在水晶与灯火间的银丝带的缝隙延伸出来。
一切都太令人窘迫,然而Harry坚决不去看那些薄荷,他双手插兜,努力享受晚会。
场面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艰难。Hermione一袭红裙十分亮眼,她带着她的麻瓜男伴与大家谈笑风生,她的男伴似乎对一切都感到惊奇,不断询问大家手里那些奇怪的小棍是干什么用的。
“我们用魔杖来施魔法,”Hermione说。“因为我是女巫,还记得吗?”
“我觉得你的直言快语很迷人,亲爱的,”不知姓什么的Reginald安抚她。“天呐,看,那位老兄好像刚从壁炉里钻出来。大脑中产生的幻觉真是不可思议。”
Malfoy显然没有意识到他和Baddock算是在约会,比起跟他说话,他似乎对炫耀燕尾服更感兴趣,这让Baddock心都碎了。Malfoy站在另一张桌子旁,向Dean和Ginny展示他的袖扣,Baddock穿着闪闪发光的银色长袍,像一朵悲伤的锡纸花般枯萎了。
Harry对这样的转折暗自满意,他喝了几杯香槟。几个人最初看见身穿燕尾服的他时表现得有些不妙,然而在他抵挡了几句胡言 (“我是希巴女王,我要给你生孩子”)之后,易受影响的人群全都自觉离他们远远的。情况还好。
在闪光的Baddock生气地扬长而去之后,Malfoy最终笑容满面地走过来。情况更好了。
“不忠是人的本性,”他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这一定是第九杯了。“你知道Baddock此刻在做什么吗?他正在储藏室里跟人鬼混。你猜是谁——Cuthbert。”
Harry笑了。
“Cuthbert,”Malfoy郁闷地说。“岂有此理!我情愿选择Dawlish。我的一位Slytherin同学,毫无自尊地勾搭Hufflepuff。想想就心痛。”
他把玩着用餐巾纸做的戒指,他的手指总是停不下来,Harry能从他嘴角的弧度看出他在想Katie。她曾陪他度过了大部分这样的仪式——他们就是在第一届晚会上搞到一起的。
然后Malfoy抬头微笑,表情变得柔和。“大家会怎么看待我们呢,Potter,”他慢吞吞地说。“身为年度傲罗,我的男伴跟着一个Hufflepuff跑了,你连个伴都没有。我们看起来一定特别凄惨。尽管我们仪表不凡。”
“真是极大的安慰,”Harry沉重地说。
Malfoy似乎真的很喜欢他的燕尾服。他的衬衣扣子解开了几颗,这仿佛成了一项新的习惯,他的头发在黑色西装的衬托下显得尤其苍白。Harry感觉这幅打扮适合他——他尽量不多想。
失去Baddock似乎并没有令Malfoy很不开心。片刻后他邀请Hermione跳舞,她答应了。他玩心大发,假装用她的红丝巾把两人裹在一起,不顾她的反对扶着她向后仰。
“但愿你不介意我这么说,作为男性你的魅力大得过头,”Hermione的男伴Reginald对Harry说。“我在寄宿学校里从没有过这种想法。”
“呃,我身上有魔法生物的血统,那令我拥有超常的吸引力,”Harry脸红地解释。“吃片薄荷吧,你会感觉好些的。”
Reginald吃了一片。“真有趣,魔法,”他说。“想不到真的存在。不过这倒解释了不少事情。当初Hermione告诉我的时候我可吃了一惊。”
“呃,”Harry努力表现出兴趣。“你跟Hermione认识多久了?”
“噢,我们是今天早晨认识的,”Reginald告诉他。“我看见她在喝着咖啡阅读文件。我挺喜欢头脑聪明的女人,所以我就请她喝了一杯,然后她邀请我来参加这场舞会。我帮她拿外套的时候,她给我讲述了你们的什么魔法世界。”他又吃了一片薄荷。“是啊,”他说。“我吃了一惊。”
Harry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我相信交往中的双方应该对彼此彻底坦诚,”Hermione回到了桌边,她的头发乱了。“如果我们有所保留,就绝无可能在一起,当然我决不容忍针对魔法世界的偏见。”
“当然啦,”Reginald惬意地说。
“我给你讲讲受压迫的家养小精灵吧,”Hermione容光焕发地对他说。
“听起来不错,”Reginald。
Hermione与麻瓜的最新约会显然进展良好,Harry想。上一位老兄曾试图把她关进疯人院,那真的把她激怒了。当Malfoy在他身边坐下时,他便把Hermione和Reginald忘掉了。他在笑,脸上因为跳舞而浮现红晕,眼睛在吊灯的映照下闪闪发光,Harry从中看出些许香槟的醉意,他与Harry碰杯。
“敬仪表不凡的悲惨单身汉,”他说,然后他脸上的光芒与笑意彻底消失了。
Katie不想被发现,然而正如大多数不想被发现的人们一样,她惨烈地失败了。她一头撞上了Malfoy的椅子。
她正拉着一位红发陌生人的手。
Harry看着她羞红的脸,忽然,这段时间她的迟到和早退有了不好的意义。Malfoy的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噢,呃,Draco,”Katie说。自从告诉他自己不爱他,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话。“Harry。恭喜你们。”
“谢谢,”Harry说,他靠在Malfoy背上。Malfoy在微微发抖,但没有明显到被她看出来,他也靠向Harry。
“你们见过Conleth Frexley吗?”她问,勇敢地假装看不见Malfoy正一言不发地盯着她。“他是——一个朋友。”
“你好,”Harry冷冷地说。他越过Draco的肩膀,简单地与红发男人握手。
“很高兴认识你们,”Conleth说。他声音很奇怪,低沉并像火焰一样噼啪作响,有些音节高得像在尖叫。“我听说过很多关于你们俩的事情。”
“哦,是吗?”Malfoy问。
他的声音平静得不可思议。Harry仍能感觉到他的颤抖,他把手放在Malfoy背后,努力安抚他,但Malfoy突然躲开并站了起来。
“Katie,我们可以出去聊聊吗?”他厉声说,没有等待回复便走向双扇门。Katie看起来不知所措,随后慢慢跟上了他。
Conleth和Harry被留下了,他们面面相觑。
“她不会有事吧?”陌生人用可笑的声音问,Harry也恨他,并为Malfoy没能止住的轻微颤抖而恨全世界。
“呵,她当然不会有事,”他低吼着,然后也站了起来,手里仍然紧握着香槟酒杯,他走向Malfoy和Katie消失的双扇门。其中一扇还开着一条缝。
外面的走廊上没有任何装饰。它只是总部里的一条普通走廊,没有受到宴会的影响,看上去就像另一个世界。穿燕尾服的Malfoy与身着蓝袍的Katie看起来与这里格格不入。
Malfoy看上去还像是快吐了。
“——当然不是,Draco,”Katie说,她的声音在发抖,仿佛快哭出来了。“我绝不会出轨。我不会那么做,你了解我的,你知道我不会——”
“才三个星期!”Malfoy大喊。
Katie咽下口水,双臂环抱着自己。Harry能看到她的侧脸——上面挂着泪痕。
“我知道,”她轻声说。“我——我以前就认识Con。我发誓,那时我绝没想要跟他怎么样。我只是在德国遇见了他,我对他的感觉让我明白——我永远也不可能对你产生同样的感觉。我不觉得他对我有一样的想法,那只是帮我下定决心,可是——然后他来找我。”
“多么浪漫,我要哭了,”Malfoy粗暴地说。“不过我看出来你已经在替我哭了。”
“对不起,”Katie说。
Malfoy动了动嘴角。“他明显有女妖血统,”他说。“你家人一定会喜欢他的,他们从没喜欢过魔法,我一直——”
“我家人怎么想并不重要!”Katie哭着对他说。“那都不重要,因为和他在一起感觉很舒服,和你在一起却——”
“是的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谢谢,”Malfoy向她吼道。“我不适合你。我完全理解。还有——”
他向她走去,她抖了一下,他猛然停住了。
“对不起,”他忽然说。“你不必——这不关我的事,我小题大做了,你不需要再忍耐我了。我道歉。回到你的男伴身边吧。”
“Draco,你不需要这样,”Katie说着,向他伸出了手。
在被她碰到之前,他抓住了她的手腕。
“是啊,”他温柔地说。“我可以这样,也可以那样。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怎么看待你的家人和你根本不了解的新男友的,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怎么看待你和你的新恋情的,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我做过的狠事。你想听听我从没对你讲过的工作中的轶事吗?你想听我讲述我的父母吗?你想让我吓唬你,还是说,也许你想让我道歉,然后你就可以回到你的男伴身边了?”
Katie抽出手,跑回了屋内,经过Harry身边时甚至没有看他一眼。Harry把住被她打开的门,这样别人就不会看到Malfoy瘫靠着墙壁的样子,然后他迈进走廊之中,关上了门。
Malfoy抬起头,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
“你啊,”他的声音听起来特别不高兴。“除了跟着我之外,你就没有更好的事可做了吗?”
“没有了,”Harry说。
Malfoy扬起眉毛。“既然这样,”他说,他的声音像匕首一样锐利,Harry突然能肯定,如果他在此刻伸手碰触Malfoy并且没被砍掉一只手,他能够感觉到Malfoy的颤抖。“想去练练吗?”
Harry清了清嗓子。“好啊。”
Malfoy脚步敏捷地走向训练房,远离喧嚣与音乐。他一边走,一边说话,声音紧绷着,话语仿佛不由自主地蹦落。
“她真傻,”他说。“我的意思是,她以为自己恋爱了!她又不了解那个人,如果不了解对方,怎么算是恋爱呢。可你知道最糟糕的是什么吗?不是她对他的感情超过对我的,我知道自己不够好,而是,她在犯傻。我能看出来,但不想看到,我不想把她当成傻瓜来看待,我不想仍然活着,并想要活下去,即便是无聊的生命——有一首诗。”
“一首诗,”Harry谨慎地说。“想不到今夜会有这种发展。”
Malfoy沙哑地笑了。Malfoy的话语陪伴着他们盲目地走过大厅,通往训练房的道路是如此熟悉,现在他们到了。荧光灯将Malfoy的头发和眼睛照成与脸庞一样的惨白。Harry把酒杯放在软垫上。
Malfoy一拳打中他的脸。
“诗的结尾,”Harry的耳鸣平息后,Malfoy说,他的嘴巴扭曲着。“‘最奇怪的是,独自一人,我继续生活。(注1)’能够继续生活,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我一直以为,妈妈爸爸和Katie都离开以后,我会坚持不下去。我一直这么认为。”
Harry躲开了他的佯攻,他再次扑过来,趁Harry闪避的时候抓住了他,两人一起倒地,Malfoy压得他喘不上气来。Malfoy又给了他一拳,打在了头上。尽管眼前一片黑,他还是伸手抓住了Malfoy的手腕。
Malfoy的喘息在Harry听来几乎像是啜泣。Harry钳制住他的一只手腕,但Malfoy用自由的那只手打中了他,他们在地上气喘吁吁地缠成一团,Harry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离开了铺软垫的区域,不知道谁会赢,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觉得我能就这样活下去,”Malfoy愤怒地说。“我受不了这个事实。”
这时一道昏昏倒地击中了Harry。
咒语与他擦身而过,但还是让他眩晕了一瞬,当他恢复意识后发现自己正坐在地上,Malfoy的一只手充满保护欲地放在他颈后,另一只手握着魔杖,他一定带着他翻滚回软垫上并拿起了魔杖。Harry回过神来,咒骂了一声。
“刚才是谁?”
“不知道,”Malfoy说,面对潜在的威胁他显得冷静多了。“我刚向阳台的方向发射了一道咒语,没有击中,我猜他们跑了。你还好吗?”
“不好,”Harry说。“头疼。我最讨厌有人在我们不上班的时候来杀我们了。”
“噢,可怜的孩子,”Malfoy嘲笑他,象征保护欲与占有欲的手仍然放在他的颈后,抚摸他的头发。“我给你出个谜语,Potter。有谁足够了解我们,即使在宴会上也知道我们会去哪里,并且想害我们?”
“暂时,”Harry说,“不知道。”
Malfoy轻笑了一声,他们还活着,紧靠在一起,肾上腺素汹涌奔腾,尽管头痛,Harry还是感觉很棒。他们是一对搭档,他们没事,然后Malfoy发出一声可怕的尖叫,并把手拿开了。
“怎么,”Harry吓坏了。“怎么了。”
“你没有还手。”Malfoy又变得脸色苍白,他看上去很想再打Harry一下。“你应该还手的,你必须还手,如果我伤到你怎么办,我可能真的会——”
“我们两个都喝了酒,你又心情不好,”Harry冷静地说。“我没准备还手。否则情况可能会失控。”
“对啊,可能会失控!”Malfoy几乎被吓惨了。
Harry向他伸出手,但Malfoy躲开了。“没关系的——”
“不,”Malfoy说。“不,才不是没有关系,天啊。”他故意伸手打翻Harry的酒杯。“够了,”他闭上眼睛。“我不喝了。”
“那杯是我的。”
“闭嘴,Potter,这是象征性动作。”
“可那杯还是我的。”
Malfoy颤抖地笑了一声,然后说:“我真不敢相信——我疯了。你应该逃跑,你知道吗。疯子,会杀人的。他们会杀了你,还有你的宠物,因为他们疯了。”
“我不养宠物,并且我哪里也不去,你这傻瓜,”Harry说。“还有,如果你忘了,三周已经过去了。我还是哪里也不去。如果你觉得我会走,你才是真的疯了。”
Malfoy又笑了,他的一只手仍然抓着魔杖,Harry伸手握着他的手腕。现在Malfoy不再发抖了,只是闭着眼睛颤抖地笑着。他没有抽出手,他们就那样坐着,在遇险后的第四分钟,坐在破旧的训练软垫上,头上是荧光灯,身上穿着皱巴巴的麻瓜西装。Harry没有放手。
(待续)
-------
注1:Draco引用的诗歌,水平有限就不翻译了。大家可以看看原文:
The Life Beyond
by Rupert Brooke (1887-1915)
He wakes, who never thought to wake again,
Who held the end was Death. He opens eyes
Slowly, to one long livid oozing plain
Closed down by the strange eyeless heavens.
He lies;
And waits; and once in timeless sick surmise
Through the dead air heaves up an unknown hand,
Like a dry branch. No life is in that land,
Himself not lives, but is a thing that cries;
An unmeaning point upon the mud; a speck
Of moveless horror; an Immortal One
Cleansed of the world, sentient and dead; a fly
Fast-stuck in grey sweat on a corpse's neck.
I thought when love for you died, I should die.
It's dead. Alone, most strangely, I live 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