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我们可以成为英雄
Harry在沉默中吃完早餐——他能咽下的一小部分早餐。他想问Dumbledore一大堆问题,然而Sirius在长桌的一端忧心忡忡,Weasley夫人在另一端大惊小怪,他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讨论Draco和审判。在Harry昨晚的爆发之后,Weasley夫人没有直接对他说话,但仍然设法表达了母亲般的关怀。她对他那无法无天的头发咂舌,向他的长袍施平展魔咒,并几次试图调整他的领带,但都被他用简单的无视躲开了。
当Harry与Dumbledore徘徊在厨房门口戴上伪装时,她最终打破了他的冷淡。她一把将他紧紧抱在怀里,轻声说:“要坚强,Harry亲爱的,多加小心。”
Harry勉强向她露出微笑,他的脸在压力中绷得太紧,无法作出自然的表情,他在她能够压平他的头发或整理他的领带之前及时抽身。从Weasley夫人身边逃开后,他直接撞见了教父。Sirius无力地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在口袋里,充满忧虑的黑眼睛看向Harry的脸。
当他们目光相遇时,他用沙哑的声音说:“让Dumbledore来对付陪审团,Harry。你把头低下来。无论听到什么都别乱说话。”
Harry点头。
“我不知道结束后能否再次见到你,所以⋯⋯”他轻轻耸肩,并移开了视线。“照顾好你自己,还有Malfoy。”
“我会的。”
Weasley夫人大声吸鼻子,但究竟出于厌恶还是悲伤,Harry听不出来,她转身匆匆走进厨房。Dumbledore对着Harry轻点魔杖,忽然间,Harry低头发现自己正穿着麻瓜男孩的有破洞的牛仔裤和沉重的靴子。他的Hogwarts长袍和随风飘扬的斗篷变成了几层图案各异的T恤与磨损的皮夹克。
Harry望向Dumbledore,看到一个身材发福心情愉快的人正露出呆滞的笑容,他长着红色的络腮胡,腰间系了一条脏兮兮的围裙,头戴一顶压扁、发霉的礼帽。他的手中拿着一个巨大的纸板箱,看起来像是装着蛋糕。至于里面到底是什么,Harry并不知道,但他希望那会让Fudge和他的狐朋狗友们惊呆。以Dumbledore的风格来看,盒中总有可能真的装着蛋糕,或者是给陪审团当早餐的司康饼,但Harry不得不相信在校长的计划里就连司康饼也有其目的。因为,如果连Dumbledore都没有计划,那么他们就完蛋了。
陌生人向Harry眨着熟悉的蓝眼睛。“我们走吧?”
Harry瞪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脱口而出:“您总是选择看起来像魔法部长的伪装吗?”
Dumbledore吃吃笑了。“你多想了,Harry。部长永远不会系着一条脏围裙去上班。走吧。我们可不想迟到。”
说完,老巫师走上楼梯,Harry紧随其后。Black夫人在肖像里打盹,Grimmauld Place昏暗的广场上空无一人。Harry和Dumbledore迈出前门,走下台阶。在他们身后,12号建筑渐渐退回两边房屋的阴影中,直到彻底消失。Harry没有回头看。他不愿去想回到Sirius压抑的家里的可能性,以及那样做对Draco而言意味着什么。
如果他们成功使Draco获得自由,他们当然会直接返回Hogwarts。Dumbledore不可能计划让他们留在伦敦,暴露于Voldemort与魔法部的威胁之下。返回Grimmauld Place的唯一可能性便是陪审团宣告Draco有罪,并将他关在这座城市里的某个地方。即使他们把他送往Azkaban⋯⋯
Harry压下那个念头,焦虑地转向Dumbledore。“昨晚您见到Draco了吗?”
“没有。我告诉过你那不被允许。”
“那么我们无法得知他的情况。如果他⋯⋯?”
“我和圣芒戈里他的治疗师进行过一番长谈。”Dumbledore安慰地打断他。“名为Iphigenia Fox的非常通情达理的女士,并且碰巧是我的老朋友。”
Harry不相信地看着他。“他们把Draco交给你的朋友?Fudge才不会那么做。”
Dumbledore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我有很多朋友是Cornelius Fudge所不了解的。相信我,Harry。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包括Draco的利益。”
“我相信你。”他闷闷不乐地说,这让Dumbledore咯咯发笑。过了一会儿,他十分安静地继续说:“我想Draco。我知道即使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是真的在场,但我还是想他。并且我为他担心。”
“我知道,孩子。”
他们到达了地铁站,坏掉的自动扶梯上响起的脚步声几乎盖住了Harry接下来的话。
“今天,在地下法庭里,也许会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一想到这里我就无法忍受。”
Dumbledore没有说话,他们登上前往伦敦市中心的火车,Harry感到抑郁像一团阴云笼罩着他。他在拥挤的火车上找到一块立足之地,盯着坐在附近的一名中年麻瓜妇女帽子上来回摇摆的塑料樱桃。这趟旅程仿佛没有终点,周围众多麻瓜的存在让Harry不可能与Dumbledore谈论审判和Draco来打发时间。如果帽子上有樱桃的女士听到他与身边胖乎乎的面包师谈论魔法部或不可饶恕咒,她会怎么想呢?
列车终于到站,Harry跟随Dumbledore下车,穿过检票站,走上运转正常的自动扶梯来到街边。Harry不记得去魔法部的路,他只在两年前用过一次参观者入口,但他记得每走过一个转角,周围的建筑都变得更矮更破旧,而那个红色电话亭更是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Harry愈发感觉像是在重新经历一场古老的噩梦。他经历过这一切,那时他面临着被Hogwarts开除的危险,并被看作渴求注意力的疯子而当众丢脸。魔法部的宽敞前厅,胡子没有刮干净的巫师保安对他进行搜身并注册了他的魔杖,哐啷作响的电梯缓缓沉入地下——一切都丝毫没有改变,并给Harry带来一种熟悉的恐惧感。
最终,他们站在一扇肮脏的大门外,门上挂着一把巨大的铁锁,Harry恐慌地看了Dumbledore一眼。从电话亭出来之后他们都恢复了正常面貌,于是在地下昏暗的光线中,Harry看到的是校长那布满皱纹、长着胡子的风趣的脸。
“时间到了吗?”Harry问,他的喉咙很紧,以至于声音有些破碎。
Dumbledore把怀中的木匣换到一只手上,查看他的手表。“再过一两分钟。”
Harry舔了舔嘴唇,紧盯着大门。无数情感在他的心中飞驰——从恐惧,到再过几分钟便能见到Draco的喜悦——使他无法彻底理解现在的心情。他的内脏像是打了一百个结,他的手在发抖,心跳过快,早餐像煤块一样堆在胃里,在他体内烧出洞口。Dumbledore温柔的声音让他吓了一跳。
“记住Snuffles的建议,Harry。你必须不惜一切控制住脾气。”
“我会的。”
“Harry。”Dumbledore握住他的手臂,他转身看向老巫师的善良、清醒的眼睛。“你已经体会过魔法界普遍持有的愤怒与恶意,所以对审判中可能听到的话不应该感到吃惊。做好准备。保持冷静。”
Harry大声吞咽,并问:“他们都和Weasley夫人看法一致吗?”
“不。”Harry几乎松了口气,然而Dumbledore无情地继续说:“Molly Weasley像爱儿子一样爱你,她最终将原谅你的一切行为。巫师陪审团则不是这样。”
“我以为他们把我当成英雄。”
“情况比那更复杂,尤其当Fudge与他的跟班们在趟浑水时。那个房间里所有的巫师对你的看法都不一样,但我能肯定他们全都同意一件事。”
“Malfoy对我不利。”
“完全正确。”
“那么我们如何说服他们改变看法?”
“我们做不到。我们最多只能说服他们他是出于正当防卫而杀掉食死徒父亲,为此惩罚他不合伦理——或者对Fudge而言,会在政治上产生不利影响。”
门内持续传来的低沉的噪音阻止了Harry的回答。伴随着一声不详的钝响,门锁打开了。
“啊,时间到了。”Dumbledore说,他的眼睛再度开始闪光。他用一只手拿稳盒子,另一只手握住门把手。“记住,Harry,保持冷静,把谈话的工作交给我。”然后他推开大门,他们走进地下法庭。
Harry冒险看了一眼位于中央的可怕的椅子,只为了确认Draco没有坐在上面,然后他坚定地看向上方长椅上的名副其实的巫师与女巫军团。他看不清他们的脸,除了坐在最前排的人,即Fudge和他的跟班,但他能看出那里坐着超过50人。陪审团坐在中间,位于Fudge、Bones夫人、Dolores Umbridge、Percy Weasley和Narcissa Malfoy身后——看到最后一个人不禁让Harry的胃再次收缩。Kingsley Shacklebolt和两个Harry从未见过的女人也坐在前排,但与Fudge那群人小心地隔了一段距离。
两侧与更远处的坐席上,陪审团正式的紫色长袍被五颜六色的服装所取代。他确信自己认识其中的某些巫师,但他无法看得足够清楚。左边遥远的角落里一闪而过的红发告诉他至少有一名Weasley到场。Harry希望那不是Weasley夫人。他觉得自己无法容忍让困惑又愤怒的亲爱的Weasley夫人听到Narcissa Malfoy对他的爱情生活的不公正指控。
Harry与Dumbledore的到来让人群爆发了一阵窃窃私语。Dumbledore抓住Harry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Fudge在那里放了两把Harry见过的最不舒服的椅子。它们拥有笔直、雕花的椅背,坐席只是一块光秃秃的木板,并且看上去短了3英寸。很明显,部长想在陪审团面前贬低他们,并尽可能让他们不舒服。
Dumbledore愉快地看着椅子,抽出魔杖,挥舞了一下。椅子长高了几英寸,座位上出现了Dumbledore最钟爱的维多利亚式椅垫。Fudge抿起嘴唇看着,Dumbledore明智地加上有软垫的流线型扶手,然后示意Harry坐下。房间的不同位置传来笑声。
Fudge不满地撅嘴,他故意等待噪音平息,然后说:“如果Albus摆弄完家具,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Dumbledore优雅地向他鞠躬,表示他已经准备好了,然后他坐下来,把盒子放在座椅旁的地板上。
“你和Potter是被告仅有的两名证人吗?”
“如果还有其他人,我会告诉你的。”
这种无忧无虑的表现加深了Fudge脸上的不满。他提高音量大声说:“带被告出庭!”
房间末端地板上的阴影晃动着形成一个巨大的穿着炭灰色斗篷的大巫师形状。Harry现在能看到另外两名巫师看守着他,安静地站在墙边。当那名巫师走出门外时,Harry感觉身体里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期待中收紧,他握住椅子的扶手,直到指节发白,努力抑制跳起来追着那名警卫跑向门口的冲动。
Dumbledore警告似的抓住他的手臂。“耐心点,Harry。保持冷静。”
Harry没有回答。他正伸长脖子看向门口。两分钟后,警卫带着Draco Malfoy返回。
有人精心打点了Draco的着装。他穿着Hogwarts长袍与折痕整齐的裤子,打着Slytherin领带,披着毛皮衬里的冬季斗篷,看起来精致优雅。他的头发被梳到后面,并用黑色缎带系在颈后,在昏暗的地下法庭里像抛光的银器一般闪烁。一眼看去,他似乎十分沉着冷静。只有仔细审视他的面容才会看出他真正的心理状态。
Harry深深凝视他,试图弄清他从陌生的充满恶意的环境中逃避得有多遥远,他无法确定。Draco看起来一片空白,他的眼中覆着阴霾,表情疲惫,并带着与肉体伤害无关的痛苦。Harry一眼便看出他没有睡好,可能也没有吃饭。如果警卫没有用火腿般的大手抓紧他的胳膊让他移动,他的双腿会崩溃,而他将变成破碎的大理石雕像。
警卫带Draco走向房间正中的那把椅子。椅子巨大又沉重,坚固的扶手上缠绕着锁链,锁链随着猎物的接近而滑动,并发出不详的声音。警卫熟练地把Draco推到椅子上。Draco顺从地坐下,但他拘谨地缩在宽敞的座位中央,双臂靠紧身体,右手放在膝上。警卫抓住他的左手,粗暴地按在椅子的扶手上。
锁链彻底恢复了生命,开始自行缠住犯人的手腕,但它们只是在木椅上相互碰撞,没有找到可以束缚的肢体。人群中传来一阵噪音,不时夹杂着几声恶毒的大笑,警卫恼火地对着锁链猛敲魔杖。锁链不再滑动。他再次敲打锁链,它们沿着扶手向上缠绕住Draco的上臂,恰好在肘部之下。警卫用传统方式绑住Draco的右手,回到了房间后方他的位置中。
每一双眼睛都注视着Draco Malfoy,房间静得诡异。
用来威胁与恐吓犯人的巨大、粗糙的椅子只是让Draco比任何时候看起来都更瘦小与脆弱。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禁锢他的锁链,地下法庭,巫师陪审团,甚至他自己的困境,这使得效果更加强烈。他坐在那里,纹丝不动,耀眼的脑袋轻轻歪到一边,眼睛空洞地注视着Fudge左肩上方的某个点,并等待着。人群几乎明显发出惊讶声,这些女巫和男巫们被《预言家日报》灌输了太多有关邪恶与异常的Draco Malfoy的恐怖故事,现在终于亲眼见到了他。
他看起来丝毫不像他们想象中的恶魔。他与父亲的相像十分明显,在这种情况下显得很不幸,但他丝毫没有表露出Lucius Malfoy的傲慢或压迫感。相反,坐在那张阴沉的大椅子中的他看起来非常年轻,非常无辜,彻底无害。想到在Azkaban中即将等待他的命运,人们甚至也许会同情他。
Fudge和Harry一样明显感觉出人们的情绪变化,并且很不乐意。他站起来,神气十足地整理他的文件,并转身大声问Percy:“起诉名录在你手上吗,Weasley?”
“是的,部长!”Percy急忙说,他热切地站起来,把羊皮纸递给Fudge。
“很好,很好。现在你可以开始记录了。”
“是的,部长!”
Fudge干咳了几声,宣布审判开始,他念着出庭者的名字——原告Narcissa Malfoy;Harry和Dumbledore是被告方证人;他自己,Amelia Bones和Dolores Umbridge为审讯官。然后他激动地挥舞Percy递给他的羊皮纸,用夸张的语调念出各项指控,然而这种装腔作势没能达到预期效果。Harry听着他的话,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深,他的心情变得更沉重。
准备工作终于完成后,Fudge把羊皮纸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并用充满憎恨的眼神看向Draco,他的目光不禁使Harry畏缩。
“Draco Malfoy,本庭与全体魔法界指控你犯下一名巫师所能犯下的最严重的罪名:对另一名巫师使用不可饶恕咒。暂且不论你谋杀的对象及原因,光凭此罪,陪审团便有权将你立即送往Azkaban,而不必接受公开审理。”
听到这里,上方的长椅中传来不满的低语声。
“这种情况有过先例!”Fudge生气地说。“当罪行极其恶劣,犯罪证据确凿时,这个法庭难道没有将无数的食死徒直接送往Azkaban吗?Albus Dumbledore没有亲自证明那段绝望的岁月再度降临了吗?黑魔王与他的仆人们正逍遥法外,威胁着孩子们的安全,我们不仅有理由,而且有责任立刻采取行动!”
他激动得唾沫横飞,一些陪审员开始不耐烦地在座位上扭动。Fudge听到了窸窣声,于是唐突地停下。
他再次清嗓子,恢复了冰冷傲慢的语调。“然而,这个法庭的职责并非即决裁判,而是作出公正合理的判决。我们不能未经审理便把一个来自良好家庭并且⋯⋯能力出众的年轻人送往Azkaban终生监禁。因此,我们选择进行公开审判,让你向我们解释你为什么用Avada索命咒谋害生父。”
Fudge停顿片刻,没有一句耳语打破紧张的沉默。Draco一动不动,表情空白,眼睛没有焦点,听众在等待他作出反应。
“在我们开始之前,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又是一阵停顿,很多紫袍巫师开始皱眉和嘟囔,Harry感到愈发恼怒。最终说话的人是Narcissa。
“他当然没有,部长。看看他。他的头脑中没有一丝理智,多亏了那两个家伙。”她轻蔑地朝Harry和Dumbledore挥手。
Fudge似乎不满她打断了他的精彩的开场白,破坏了他精心营造的气氛。陪审团不再把被锁住的瘦小苍白的男孩当作受害者,而是潜伏在无辜面具后的邪恶之徒。或者他们的意识正在朝那个方向发展,直到Narcissa毁了他的努力。现在他们带着怀疑与些许敌意看向她,并想起她是著名食死徒的妻子,还涉嫌协助神秘人。
“很好,很好。”Fudge说,并装模作样地整理文件。“让我们开始询问目击证人⋯⋯”
“等等,Cornelius。”Bones夫人打断他。她皱着眉看向Draco,她的单片眼镜在火光中闪烁,但Harry认为她看起来更像在沉思而不是生气。“你们说这个男孩失去理智,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不能肯定他没有丧失理智。”Fudge烦躁地说。“那是今天我们必须确认的细节之一。”
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明显违背了《巫师权利宪章》。被告必须能够为自己辩护。”
“《不可饶恕咒国际禁令》的效力高于《巫师权利宪章》,对此你很清楚,Amelia。无论他的精神状态如何,《禁令》中没有一条规定阻止我们对Malfoy宣判。我们甚至不需要让他目睹判决结果!现在,我们可以继续了吗?”
Bones夫人动摇了,但她仍在皱眉。“那就继续吧。但我需要有人记录下来我事先没有得知Malfoy的状态,我坚决反对继续审理。”她狠狠瞪着Percy。“写下来,Weasley,用清晰整齐的笔迹记录下来,让大家都能看到。”
Percy低头奋笔疾书。
Fudge试图表现得对Bones夫人这种斤斤计较感到好笑,但他失败了。他恼怒地抿起嘴唇,脸色涨红。“既然你如此关心Malfoy的精神状态,我们就从这里开始。Iphigenia,请站起来。”
坐在Kingsley Shacklebolt旁边的一位女巫站起来,用深邃的目光看向Fudge。她的长相介于McGonagall教授和Petunia姑妈之间,带着瘦削的脸,苍白的鼻孔和严厉的表情。如果Dumbledore没有告诉他这是一位朋友,Harry一定会警惕她。她穿着柠檬绿长袍,胸前绣着圣芒戈徽章。
Fudge转身对Percy说:“权威证人Iphigenia Fox,治疗师,圣芒戈魔法医院魔咒损伤病房负责人。”他转向Fox夫人继续说:“大约在昨天下午5点,Draco Malfoy被交给你来照顾,对吗?”
“如果你是指你把他锁在我的病房里,那么是的。”她的声音中不带感情,语调干脆,语气里透着充满讽刺的幽默感,这似乎立刻让Fudge感到生气。
他抿着嘴唇,过了一会儿后问道:“在你检查过这个男孩之后,能判断出他的精神崩溃是真实的吗?”
“当然是真的。”
“他没有受过外伤⋯⋯”Fudge开口反对,但Fox夫人轻蔑地打断他。
“Malfoy先生正经历着一场严重创伤导致的后果。他在自闭,不知所措,精神和情感都从周围环境中抽离,并且有时会与现实脱节。你们对这些症状应该都很熟悉。我们见得足够多了。”她的目光扫视房间,震慑任何胆敢反对的人。“这个男孩受到魔咒的惊吓。”
她的话引起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Fudge清清嗓子。“你能治好他吗?”
“在一段时间之后,也许能治好。他没有完全与现实脱节。他对某些刺激依然有反应,并能认出特定的人。”她的目光短暂地停留在Harry身上,表情变得柔和。“这些都是积极的征兆。”然后她的表情重新变得阴沉,她继续说:“当然,如果你计划把他关进Azkaban,这根本毫无意义。”
“谢谢你,Iphigenia。Amelia?你还有问题吗?”
“只有一个问题。”Bones夫人低沉地说。“你能告诉我们是什么引起了他的崩溃吗?”
“只有Malfoy才能告诉我们。”
“并非如此。”Narcissa站起来,傲慢地俯视比她矮的Fox夫人。“我能告诉你们是什么扰乱了我儿子的意识。我当时在场,我目睹了经过。”
“您认为她真的在场吗?”Harry对Dumbledore低声说。“藏在戴兜帽的人群中?”
“当然有可能,但那不是我们即将听到的故事。”
“我们该怎么做?”
“安静地听着,并诚实回答别人提出的问题。”
Harry在心中叹气,但他没有争执。他的手指在膝上搅作一团,他目不转睛地看着Malfoy夫人的脸,并命令自己无论听到怎样的谎言都不能冲动。
“很好,Narcissa。”Fudge说,他抬高音量压过听众的交头接耳。“请告诉我们你对Lucius死亡经过的目击证词。”
“那很简单,但那无法回答Bones夫人的问题。要彻底了解我儿子的病情,你们必须听完整个龌龊的故事,从所谓的Hogwarts包围战开始。”
“还是让我们集中于谋杀案吧?”Bones夫人冷淡地说。“我们都知道包围战的经过。”
“你们不知道Draco在其中的作用。”
“请一件件来讲。”
Narcissa点头同意,但她的表情变得比之前更加寒冷傲慢。“3月21日夜晚,Lucius和我正准备离开庄园,这时我们听到前院传来骚乱。有人试图闯入大门,由于大门只对家族成员开放,于是对入侵者发出警报。”
“Lucius立刻出去调查。我留在化妆室,直到听见玄关传来说话声。我认出那是丈夫与儿子的声音。”
“啊,请等一下,我亲爱的。”Dumbledore说,他举起手吸引注意。“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你是证人,Albus,不是审判官。”Fudge说。“你不应该问问题。”
“可是,既然你已经正确地指出,这不是正式审理,不受《宪章》的约束。那么提问又有何妨?”
Fudge想要反对,但Amelia Bones打断他。“你不能出尔反尔,Cornelius。要么这是一场正式审理,受《宪章》保护,要么⋯⋯”她停下来做了个苦脸,低吼着继续说:“我是一名审判官,我把向证人提问的权利转让给Dumbledore。好了,Albus。问吧。”
Fudge重重坐下来,对Dumbledore微微点头。
“谢谢,部长。Bones夫人。只是简单的澄清,Narcissa。企图破门而入的人是你的儿子Draco吗?”
“是。”
“大门只为Malfoy家族成员开放?”
“是。”
“那么为什么大门没有对他敞开呢?”
Narcissa的表情沉了下来,但究竟出于痛苦还是暴怒,Harry并不清楚。“在Hogwarts事件之后,Lucius让魔咒不再承认Draco。很明显他的儿子不再值得信任了。”
“Draco不再适合被称为一名Malfoy。”Dumbledore轻声补充。
Narcissa痛苦地咬牙切齿。“那应该感谢你。”
“继续,Narcissa。”Bones夫人打断她。“只讲述事实。”
“当我走下楼梯时,听到Draco对他的父亲尖叫着辱骂和威胁。他的声音接近歇斯底里的疯狂,我担心他会伤害Lucius,或者伤害他自己,于是我准备除他武器。但当我来到玄关时,我看见Draco没有魔杖。”
Dumbledore突然抬起头。“你对他进行过搜身?”
“他的手里没有拿着魔杖。”她改口。“我愚蠢地以为没有魔杖他便无法伤害Lucius,于是我放松了警惕。”她的表情在悲恸中扭曲。“我永远想不到我的儿子会这样对待他的亲生父亲。我以为我们能够劝说他去接受治疗,由我们来照顾他。毕竟,他从Hogwarts逃出来,回到了我们身边!那一定表示在包围他的肮脏、叛逆与疾病之下,还有一部分残留的理智或对父母的感情!”
Narcissa停下来调整情绪,Harry有些期待Dumbledore能打破令人心焦的沉默,用他的真诚与睿智摧毁她的话语造成的氛围。但Dumbledore和其他人一样纹丝不动——就像茫然无助的Draco,他躲藏在内心深处,母亲精心编排的谎言甚至无法触动他——并等待她继续说。
“我是个傻瓜!”Narcissa最终尖声说道。“我忘记了真正的敌人是谁。我以为我的孩子坚强得足以抵抗Dumbledore的巫术与Potter的诱惑,但我低估他们了。”
Bones夫人闻言扬起眉毛。“你在你家前厅目睹了,呃,‘Dumbledore的巫术与Potter的诱惑’?”
“对!那就在我眼前——在Draco的疯狂,他对父亲的辱骂,还有那只可恶的手中!”
Bones夫人尖锐地看了一眼Draco的空袖管,然后转向Dumbledore。“我想看看那只手。我听到过不少谣言,但我想亲自检查它。”
Fudge向Kingsley Shacklebolt的方向挥手说:“那只手由部里的巫师保管,之后我们都能见到它。现在,让我们⋯⋯”
“你在上面发现了任何黑魔法吗,Kingsley?有任何迹象表明它被用来控制Malfoy或者影响他的思维吗?”Bones夫人问道,她无视了Fudge的催促。
“完全没有。”Shacklebolt坚定地回答。
“唔。”她把严厉的目光转向Malfoy夫人,几乎在低吼:“别再胡乱讲话,Narcissa。告诉我们Lucius是怎么死的,让这一切早点结束。”
Malfoy夫人警惕地挺直后背,她像无法张开下巴似的咬牙切齿。“Lucius无法让Draco冷静下来,于是命令他离开。Draco跑出门外,走下台阶进入院子里。Lucius跟上去,看着他离开。我站在门口,看到Draco在到达大门之前转身。我听见他大喊Potter的名字——究竟是请求他还是诅咒他,我不知道——然后他伸出手,指向Lucius,之后⋯⋯一道绿光闪过。Lucius倒下了。Draco站在院子里,看着他父亲的尸体,脸上带着眼泪,然后他转身逃走。当我⋯⋯回过神寻找他时,他已经不见了。”
她的话带来一阵漫长、令人不安的寂静。落在Draco身上的视线不再带着同情或犹豫,而是充满冰冷与阴暗。Harry自己也感觉到一些带有敌意的视线。终于,部长摆弄着桌上的文件,发出很大的声响,并清清嗓子。
“Kingsley Shacklebolt陪同法律执行部的调查官一起检查了死者尸体上的非法魔力痕迹。Kingsley,你的发现与Malfoy夫人的证词相符吗?”
Kingsley Shacklebolt站起来,他穿着长长的深红色长袍,看起来高大伟岸。“关于Lucius的死因,结果与证词一致。”
“他被不可饶恕咒所杀?”
“是的。我在他的尸体上检测出确凿无疑的Avada索命咒痕迹。”
“你能确定他的死亡时间吗?”
“我认为他死于尸检的两到三天之前。众所周知,魔咒的痕迹会随着组织腐烂而衰退,他体内的所有魔力都在迅速消散。”
“等一下。”Bones夫人嘟囔着把手伸向Fudge桌上的一堆羊皮纸。她翻动着纸张,直到发现她想要找的信息。“在这里。我的部门于3月25日接到Lucius Malfoy的死亡通知。Narcissa称他死于3月21日。”
“四天。”Fudge不耐烦地说。“情况仍然吻合。”
她尖锐地看了Narcissa一眼,生气地说:“四天?你在向魔法部报告Lucius死亡前的四天里做了什么?”
Narcissa动了动下巴。“寻找我的儿子。”
“我能作证。”Dumbledore柔声说。
“独自一人?”Bones夫人问道。“在明知道他精神失常并很危险的情况下?目睹他在自家门口谋杀生父之后?我觉得那真是愚蠢的行为,Narcissa。”
“他是我的儿子。”Malfoy夫人冰冷地说。“也是我的责任。”
“你声称他是疯狂的杀人犯。”Bones夫人严厉的目光暂时转向Draco,她的嘴角几乎浮现微笑。“如果你的话有一半是真的,我可不想在黑暗的小巷里与他狭路相逢。”
“够了。”Fudge急忙说。“够了,Amelia!审理对象又不是Malfoy夫人。”
“哦,别来这一套,Cornelius,拜托了。你要让我们根据她的话把一名16岁男孩关进Azkaban。她当然是审理对象。并且Potter和Dumbledore也是。他们全都必须解释清楚。而至少我是厌倦了你的畏手畏脚!”
“我!”Fudge倒吸一口气。
“说的就是你。”她转向Kingsley,不客气地说:“你说你能证明Lucius的死因。那么其他部分呢?别说好听的话,Kingsley。说出真相。”
Shacklebolt对她露出灿烂的笑容,并鞠躬示意。“好吧。我发现Lucius Malfoy于3月22日左右死于Avada索命咒。他的尸体被他的妻子,Narcissa Black Malfoy,从死亡现场移走,放置在他自己的床上。他的体内仍有诅咒的痕迹,然而当我检测明显是死亡现场的那段台阶时,没有发现那些痕迹。”
“魔法残留从石块中消散的速度通常不会比从人体消散更快,对吗?”
“对。石块不像人体组织一样会腐烂,因此能够将魔法保留更长时间。”
“你怎么看待无法发现魔咒残余这一事实?”
“我猜她在激动中搞错了案发的确切地点。”
Bones夫人大声干咳,但没有发表评价。“Malfoy的芒石之手是怎么回事?”
“现在就在我这里。”
他向身边的女巫伸出一只手,从她那里接过一个小盒子,并打开它。片刻后,房间中响起一片惊叹声,长椅在摇晃,每一名女巫和男巫都向前探出身体,想要看得更清楚些。Kingsley用双手托起Draco的芒石之手,慢慢转动它,让它在火把的照射下晶莹闪烁。
“昨晚Malfoy被捕之后,Dumbledore把它交给魔法部。我花了一晚上时间研究它。大家可以看到,这是完全由芒石制作的假手——我必须说,这是一件美丽的工艺品。不幸的是,它被破坏了。外侧的两根手指不见了——看起来是被炸裂。然而核心结构没有受损,我相信与肢体相连后,这只手仍然可以正常使用。”
Bones夫人吹着赞叹的口哨。“想象一下。和血肉之躯一样灵活的水晶之手⋯⋯它是魔杖吗?”
“是的,它当然可以发挥魔杖的作用。”
“你在上面发现了Avada索命咒的痕迹吗?”
Shacklebolt点头。“我发现了。”
“请等一下。”一名穿着陪审团紫袍的巫师站起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身材庞大,下巴很宽,浓密的头发像稻草一般枯黄。“你是说Draco Malfoy用那个花哨玩意杀死了Lucius?”
“看起来是这样的。”Kingsley冷静回答。
“你怎么知道是Malfoy干的?你正拿着它站在那儿,难道你不能用它杀死那只老害虫⋯⋯呃,Lucius吗?”
“不能。芒石一旦适应了某位巫师的魔力,便不能再被其他人使用。我拿着它甚至无法点燃一根蜡烛,而Draco Malfoy可以用它烧毁整个魔法部。”
“那好吧。可你怎么知道它适应了年轻的Malfoy?”
Bones夫人再次用冷淡、讽刺的语调打断别人。“哦,得了吧,Sturgis。你以为我们能见识到几只芒石做成的手?”上方的长椅中传来一阵笑声。“又有多少一只手的巫师能使用它们?”
Dumbledore站起来,对宽脸的巫师点头,现在Harry认出来那是Sturgis Podmore,凤凰社成员,也是Dumbledore的另一位秘密支持者。“我能向你们保证这只手属于Draco Malfoy。这是我在Minerva McGonagall的帮助下为他制作的。我用它代替了他失去的那只手,后来移除它的人也是我。”
“为什么要把它取下来?”Bones夫人问。
“以他目前的状态,我认为让他持有,嗯,武器,是不明智的。”
Podmore笑了一声并坐下来。
Bones夫人皱眉。“他用那只手攻击过别人吗?施过咒语?”
“他用它召唤出了守护神。”
“守护神!我以为Potter是Hogwarts里唯一能召唤真正的守护神的学生。”
“我们也这样认为,直到Malfoy先生对Potter先生召唤出一只。”
“唔。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的思维不清楚。”Dumbledore柔声说。“将他的朋友误认成摄魂怪。”
“也许他的思维比你所说的更清楚。”Narcissa冷笑。“他在试图从Potter手中保护自己。”
Dumbledore冷冷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他说:“当他冒着生命危险试图跳窗逃离一群穿黑袍的学生时,他的意识清楚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啊。你没有在场救他,但Harry却救了他。就像Harry在包围战中救他时一样。就像当Lucius企图强行带Draco离开Hogwarts时Harry再次救了他一样。我想,作为Draco的母亲,你应该庆幸Harry在他身边。”
“作为他的母亲,我情愿看到他死也不愿他躺在Harry Potter的床上!”
她的爆发引来一片死寂,最终Dumbledore对Harry露出令人安心的微笑。“这就是问题关键,对吗?”他再次抬头看向Narcissa,脸上仍然带着微笑,但笑容中没有了暖意。“你不赞成儿子的选择,于是你把他的⋯⋯让我们这样说,他的过错怪罪于Harry。事实上,Narcissa,你永远不会原谅Draco选择了我而不是黑魔王,选择忠于Harry而不是忠于Lucius,所以你必须找个人来怪罪,来憎恨。否则,就只能承认你的儿子更爱你以外的人。”
“Potter?”她轻蔑地说。
“不,他自己。他自己的荣耀与正义感。他自己的生命。”奇异的是,Dumbledore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他确实爱你,Narcissa,就像他爱Lucius一样。那就是他痛苦的根源。但他不爱Voldemort。”听到那个名字,整个房间都在发抖。“你教育他要自豪并坚强,可你却要求他向他不爱的主人低头,为了取悦他的父亲而牺牲掉坚强与荣耀。”
“那么你要求他做什么,Dumbledore?出卖他的身体?听从你的命令去杀人?为了你的复仇野心而牺牲掉他的理智?”
“你知道那不是真的。”
“我当时在场!我看到他对他的生父做了什么!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疯狂和痛苦⋯⋯”
“我也看见了。”Dumbledore轻声说。
她胜利地挺起胸膛,轻蔑地俯视他。“你撒谎。只有Lucius和我在场,只有Lucius和我知道发生了什么,而Lucius已经死了。”
“Draco呢?他也在场,他还记得。”Dumbledore指向一言不发地坐在大椅子中的男孩。“尽管不那么清楚。”
很多陪审团巫师在相互交头接耳,推测着Dumbledore的袖子里藏着什么花招。其他人不满于审判的逆转,纷纷对Draco皱眉。另一些人微笑着点头,期待这位永远不会让他们失望的足智多谋的老巫师带来一场精彩演出。Fudge明显很不安。
“你在打什么主意,Dumbledore?”部长生气地说。“你不能假装那个男孩告诉过你任何有用的情报!”
“他没有直接对我说。”
“那么在法庭上你那些毫无意义的漂亮话与Narcissa可靠的证言相比不值一提!”
“值得一提的只有真相。”Dumbledore说,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强硬、毫不妥协。“真相就是Draco Malfoy在逃避Voldemort与摄魂怪带来的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时,出于自卫而杀了他的父亲。我不清楚Narcissa是否目击到经过。参与者全都戴着兜帽,无法辨认。但我目击了,Harry也目击了,与Draco见到的完全一致。在他的记忆里。”
“一派胡言!”Fudge怒吼。
“别激动,Cornelius,你不是这么蛮不讲理的人。你们大家都曾进入过冥想盆,你们知道冥想盆中的记忆是多么清晰与准确。”
“冥想盆⋯⋯一个冥想盆?⋯⋯可是那个男孩疯了⋯⋯”窃窃私语声沿着墙壁爬上黑暗的屋顶。“真是荒唐⋯⋯只有Dumbledore才会想出这种点子⋯⋯我们有可能看到那个男孩的记忆吗?可他疯了⋯⋯疯了⋯⋯看看他的样子⋯⋯”
“肃静!肃静!”Fudge吼道,声音渐渐消失。“那个男孩疯了,Dumbledore。他的记忆毫无意义。”
“他的意识受到亲生父亲造成的严重损伤,现在已经不完整了,但当他面对Voldemort时,那份记忆仍然很可靠。”
低语声再次响起,Fudge大喊着维持秩序,直到脸色涨红。他还没喘过气,Amos Diggory便站起来,对Dumbledore说:“你能向我们展示冥想盆中的记忆,让我们自行判断吗?”
“当然可以。”Dumbledore指向椅子边的华丽的箱子。“我把它带来了,准备向大家展示那个记忆。”
“不!”Narcissa Malfoy在愤怒中忘记了体面,她跳了起来。“我不允许!他为了达成他的目的而利用了我的儿子,这只是对Draco的意识的另一种操纵,另一种侵犯!”她猛然转身面对Dumbledore,低沉地说:“你让他堕落至此难道还不够?你一定要向整个魔法界展示他的妄想吗?”
“别这样,Narcissa。”Fudge刚开口,便被上方几排座椅后一名巫师的喊声打断了。
“冥想盆是不会说谎的!如果Dumbledore直接从Malfoy的脑海里取出那些记忆,那一定能告诉我们真相!”
“他所记得的真相。”一名发福的女巫说,她那火红的卷发与紫色长袍严重撞色。“谁能保证他的疯狂没有扭曲记忆?”
“看过那些记忆之后,你们可以自己作出决定。”Dumbledore温和地建议。
“这是找出真相的唯一办法。”Sturgis坚持道。
“真相,当然了⋯⋯假如冥想盆里的记忆真的属于Draco Malfoy。”伴随着话语,Dolores Umbridge向前探身,凝视Dumbledore,她那蟾蜍般充满恶意的脸上挤出一个完全令人不悦的微笑。这是审讯开始后Umbridge第一次说话或吸引大家的注意力,Harry几乎忘记了她的存在。但她那甜得发腻的声音像摄魂怪的手指般划过他的后背,让他发抖。“可是,”她甜甜地说:“也许那些记忆不属于他。”
听到这句话,几个人挺直身子好奇地四处观望,仿佛在观察其他陪审员的反应。Fudge得意地笑了。Dumbledore扬起眉毛看着Umbridge,等待她继续解释。
“Malfoy夫人对校长提出了一些严肃的指控——那些指控能使Dumbledore教授和年轻的Potter先生都陷入麻烦之中。”她向专注的听众们露出矫揉造作的微笑,用她最甜美的声音继续说:“如果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巫师——Albus Dumbledore为了自己的目的而篡改Malfoy先生的记忆,又有谁能阻止他呢?”
Dumbledore的表情没有改变,即使陪审团的嘈杂声表示至少有一些人同意Umbridge的话。“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为了保护Harry Potter免于他的行为引起的不良后果。这当然很明显。”
“确实。”Dumbledore微笑着,但他的目光十分冰冷。“你让我无计可施,Dolores。如果Draco Malfoy本人的记忆都不能作为证据得到信任⋯⋯”
“天啊,教授,我是那么说的吗?不,不,你误会了。Draco Malfoy是Narcissa之外唯一一名幸存的目击者,他的记忆是我们理解案件的关键。”
“感谢你的澄清。”
“我质疑的并不是那名男孩的记忆,而是获得记忆的手段。怀着对德高望重的校长的敬意,我提议,没有魔法部官员在场的情况下,私自从被告脑中抽取并放入不受魔法部控制的冥想盆中的记忆是无效的证据。实际上,它们毫无价值。”
“因为我篡改了它们。”Dumbledore说。
“也许篡改了它们。”Umbridge甜甜地说。
Harry的脸在愤怒中涨红,他开口说话,但Amos Diggory比他更快。“你建议怎么做,Dolores?我们用部里的冥想盆抽取他的记忆?”
她垂下眼帘,隐藏眼中的怨恨。“如果我们能这么做就好了。可是Dumbledore已经把那些记忆放入了他的冥想盆⋯⋯”
“我以为你说过那些不是Malfoy的记忆。”
她无助地耸耸肩。“谁知道呢?也许是,也许Dumbledore为了隐藏自己的罪恶而改变了原本的记忆。”
“什么罪恶?”Sturgis Podmore质问。“Dumbledore究竟做了什么而不得不⋯⋯掠夺Malfoy的意识,扭曲他的记忆?”
Narcissa再次站起来,谴责地用手指着Dumbledore。“他派我的儿子来刺杀他的亲生父亲!”
“哦,别这样,Narcissa。”Diggory表示不满。“我们可是在说Dumbledore啊。”
“没错!这个时代最受尊敬、最强大的巫师!”她讥讽道。“你可以尽情对他卑躬屈膝,Amos Diggory,但我知道他的本性。Draco确实对他的父亲使用了不可饶恕咒,但真正有罪的是Dumbledore!Dumbledore和那个⋯⋯那个⋯⋯”
“基佬Potter。”有人嘀咕,音量刚好能被所有人听见。房间中的几个角落传来恶毒的笑声,就连Fudge也忍不住偷笑。
Harry咬紧牙关,抓住椅子的扶手,但他不需要Dumbledore警告的手臂将他按在座位里。他完全清楚他不能被房间里像看得见的瘴气一般的蔑视刺激得大发脾气。只是一个难听的外号。外号和一阵窃笑伤不到他。
Fudge仍然带着恶心的笑容说:“有关Dolores对于,嗯,冥想盆中记忆的真实性的担心,我认为我们应该思考另一种检查Malfoy的记忆的方式。”
“没有其他方式。”Amos Diggory烦躁地说。
“还有吐真剂。”Bones夫人提议,尽管Harry认为她有些不情愿。
Narcissa像反对使用冥想盆一样激烈反对这一提议。她的脸上失去血色,她愤怒地转身盯住Bones夫人。“不!你不能这么做!”
“本庭有权批准使用吐真剂。”Fudge恼火地反驳。
“你们不能公然取笑一个生病的孩子的意识!”
“我必须提醒你他不是生病的孩子,他是被指控犯下重罪的巫师。由你亲自发起控诉,我亲爱的。”
Diggory对Bones夫人皱起眉毛,心中斟酌着她的提议,他没有被Fudge与Narcissa的交谈分心。“如果Dumbledore已经把他的记忆放入冥想盆,我们用吐真剂又能得到些什么消息呢?”
“冥想盆中的记忆只是一些意识线索,它们自身是连贯的,但不能代表整个经历。还有残留的情感,不属于中心线索的零碎片段,同一时刻没有被捕获的其他记忆。任何记忆都是知觉与回应的复杂网络。如果你们问对了问题⋯⋯”
“即使我们无法得知Lucius死亡的真相,”火红头发的女巫不耐烦地打断他,“我们也能弄清楚Potter在其中的作用。”
“这不是看戏。”Bones夫人低吼。
“如果Malfoy对父亲的攻击是Potter的责任,那么Potter与Malfoy的关系就与本案有关。”
Amos点头同意。“我难以相信Lucius Malfoy的儿子会自愿与Harry Potter交好,如果其中有强迫的成分⋯⋯”
“强迫?”Harry愤怒地低声对Dumbledore说。“他们在干什么?试图证明我强奸了Draco?”
“冷静,Harry。”
“他们要让Draco服用吐真剂,强迫他说出关于⋯⋯关于我们的一切。你想让我坐着听完吗?”
“我想让你控制住脾气,让我来处理。”
Harry发出愤怒的低吼声,他跳起来说:“不!”
陪审团没有注意到他,因为他们都在聚精会神地聆听恶心的Dolores Umbridge最后的鬼话。“在吐真剂的作用之下,Draco Malfoy不能撒谎,也不能受到别人的操纵。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我们听到的是他所见到的真相。”
“我不想对这种状态下的Malfoy使用吐真剂。”Bones夫人抗议。
“是你提议的。”Fudge生气地大声说。“如果不用吐真剂,那要怎么办?什么能满足你纤细的良心,Amelia?”
“结束这场闹剧,把那个男孩送回圣芒戈,他应该待在那里。”Amelia回敬道,她挑衅地交叉双臂。
“不能那么做。我们必须找到真相,作出公正的判决⋯⋯”
“并揭露Potter先生和Albus Dumbledore的一切恶行。”Umbridge甜甜地补充。
“别说了!”Harry大喊,喋喋不休的巫师们惊讶地停止争论。“你们都别说了!”
Fudge用冰冷、轻蔑的眼神看着他,“安静,Potter先生,否则你将被赶出法庭。”
“你不能赶走我!我是被告的证人,我有权说话!难道Draco接受他人辩护的权利和他为自己辩护的权利一起被剥夺了吗?”
“够了。”
Bones夫人惊讶地看了Fudge一眼。“相反。Potter先生说得很对。我认为你应该让他发言。”
“于是他可以散布更多谎言?”
“什么时候Potter先生的证言也和Dumbledore的证言与Malfoy的记忆一样被认定是不可靠的?在我看来你独断专行地干扰着整场辩护,只是因为那对你不利。”
Fudge叹了口气,摆出被折磨许久的样子,Harry几乎能看出他奋不顾身扭转劣势的努力。“全部的讨论都是关于Malfoy的辩护。我们在努力用公平公正的手段寻找真相⋯⋯”
“你根本不想知道真相!”Harry脱口而出,冲动之下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对权威形象的不尊重。“你把我们带到这里不是来寻找真相的!而是为了挖掘Lucius Malfoy的儿子的丑闻!”
“我们根本没有把你带到这里,Potter先生。”Fudge严厉地反驳。“你选择要来的,因此你必须遵守法庭秩序。”
“我努力过了。我安静地坐着,听你们讨论我的私生活,给我编排各种你能想到的罪名,并侮辱我深爱的人。可是现在你们拒绝面对真实的证据——能够解释一切,告诉你们Malfoy先生死亡的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的证据——因为你们情愿扰乱Draco的意识,寻找拆散我们的理由。”
Fudge的表情暗了下来,他那软弱、臃肿的脸上露出最接近傲慢的表情。“这场审判不是关于你的校园恋爱,Potter。”
“不,这是关于从食死徒的儿子手中拯救大难不死的男孩!对吗,部长?当你准备侵犯一名病人的思想时,至少应该坦白承认你的真实意图!”
“够了!”
Fudge刚要站起来,挥手示意警卫,上层阴影中的一个声音制止了他。“等等,Cornelius。”
人们纷纷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让Harry吃惊的是,Alastor Moody用不配对的双腿吃力地站起来。
“Potter先生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他以Malfoy的证人的身份来到这里,这使他有权为那个男孩辩护。他被指控了几项罪名,全都与Malfoy和即将作出的判决有关,这使他也成为案件相关人员。他和Dumbledore向法庭提交了我们尚未见过的证据。当面前摆着能证明他是否有罪的证据时,我们为什么要采取极端暴力的手段强迫一个有精神障碍的男孩服用吐真剂?”
Moody用两只眼睛同时盯住Fudge,这让魔法部长变得脸色苍白,他继续坚定地说:“这看起来确实让人怀疑我们值得尊敬的魔法部长更想侮辱Malfoy而不是审理他的案件。”
Fudge没来得及回答,Narcissa便庄重地站起来宣布:“我不允许对我儿子使用吐真剂,但我也不会纵容你们使用冥想盆。”
“没有人要求你纵容任何事情,我亲爱的Narcissa。”Dumbledore用最温和也最危险的声音说。“这里是法庭。法庭将决定采取何种方式。”
“法庭正在被一个老头子和一个傲慢的孩子牵着鼻子走!”
“我不是孩子。”Harry吼道。“Draco也不是!他16岁了,足以作出自己的决定,选择自己的忠诚对象。他选择与Dumbledore和我并肩作战,对抗Voldemort。无论你是否乐意,Malfoy夫人,这都是他的选择——不是我的,不是Dumbledore的,也不是你的!”
“你怎么敢这样对我说话?”
“你怎么敢——你们怎么敢,”他环视周围巫师的冷漠面孔,“试图把Draco从Dumbledore教授身边带走?Dumbledore是魔法界中唯一敢于反抗Voldemort的巫师。他承诺保护Hogwarts里的每一名学生,如果他们选择留下来。Dumbledore不会区分对待食死徒的儿子和你们的孩子。他保护所有人。你们都很高兴自己的孩子在城堡中得到他的保护。你们从来不会因为讨厌自己的儿子和谁一起睡觉,就带走他,把他交给黑魔王!可你们却这样对待Draco,因为他是Malfoy,我们都知道Malfoy家的人不值得保护!”
一只手落在Harry的肩膀上,Dumbledore轻柔的声音在Harry耳边响起。“好了,Harry,坐下来。”
但Harry没有说完。“你们都很虚伪。你们假装做正确的事——给可怜的、生病的小食死徒一场审判而不是直接把他丢进Azkaban——但你们只是想狠狠羞辱我们俩,让我无地自容地躲回Hogwarts,这样就没有人为Draco抗争了。你们的英雄就会回来,虽然有点肮脏但勉强可以接受,世界又将摆脱一个Malfoy。唯一的问题是,这没有用。我哪儿也不会去,在你们看清真相之前我不会让你们把Draco带去任何地方!”
“我们就是在寻找真相,Potter。”Amos Diggory说,他的表情融合着尴尬、厌恶和善意。“如果你能让我们继续⋯⋯”
Harry直视着他,努力排除声音里的轻蔑。“你们要怎么做,Diggory先生?给Draco下药并审问他的爱情生活?”
“你必须承认案发时Malfoy的,呃,精神状态很重要。”
“是的,我承认,但Dumbledore提供了更好的方式。比在他无法作出许可时给他下药更好。”
“我们不需要他的许可。”Fudge说。
Harry冷冷地看着他说:“如果法庭强迫你的妻子服用吐真剂,并询问她对你的真实感情,你会怎么想,部长?”听众爆发了一阵愤怒与滑稽的惊呼。“你会老老实实让他们那么做吗?听她描述与你共度的夜晚是怎样的?”
Fudge张大嘴巴,眼睛瞪得几乎要从脸上掉下来。“放肆⋯⋯”他气急败坏地说。“你怎么敢?简直无耻!”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那种做法确实无耻,尤其是对一个无法为自己辩护的人那么做。”
Fudge的脸色迅速涨紫,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准备说出法庭上能听到的最刻薄、骇人、凶狠的训斥。但在他发出致命一击之前,Kingsley Shacklebolt站起来清了清嗓子。所有人再次一齐看向说话的人。
他愉快地对看着他的人们点头,充满疑虑的温和的目光落在Fudge脸上。“有谁能提出一种篡改冥想盆内容物的方式吗?”
回答他的是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
“我就知道没有。这些讨论都是基于对Dumbledore伪造了冥想盆中的证物的怀疑,但我认为这明显说不通。暂且不论我们是否真的相信Albus Dumbledore会把一个孩子折磨疯并强迫他犯下谋杀罪,事实就是从没有人曾经篡改过冥想盆中的记忆。没有人知道如何去做。”
他转身扫视上层座椅。“我虔诚地建议在采取其他手段之前先观看冥想盆中的记忆。在那之后,如果你们仍然怀疑Malfoy的行为,你们可以继续采取其他合适的办法。”
“对。”Diggory低声说。“我们别争论了,看看Dumbledore的证据吧。”
一阵私语声响应着他,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演变成一片赞同。Fudge僵硬地坐在椅子上,脸红地直视前方。陪审团的呼声仍在变大,过了很久,他举手示意安静。声音很快消失。
“那好吧。让我们看看你的证据,Dumbledore。”
Harry急忙向前一步,打断听众的赞许声。“请等一下,部长!”
Fudge冷冷地看着他。“又怎么了,Potter?”
“请不要让Draco看到。”
“Malfoy先生将和法庭一起观看证据。”
Harry忍住怒火,让他的声音保持理性、礼貌和谦虚。“他经历的事情,”他指向冥想盆,“就是伤害他的根源。让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我想他不能忍受再次观看那段经历。”
“Potter说得对。”Fox夫人说。“你会对那个男孩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Fudge眯起眼睛瞪着Harry,试图从他的要求里找出陷阱。最终,他点头了。他向警卫挥手说:“带Malfoy去休息室。如果他敢随便乱动,就用束缚咒。”
“我可以和他一起去吗?”Harry问。“我也不想看。”
Fudge瞪了他很长时间,然后烦躁地伸出手,交出魔杖,Potter。”
Harry从长袍里取出魔杖,放在Fudge摊开的掌心里。
“你不能和Malfoy私自说话。你不能碰他。”Fudge做了个厌恶的表情。“你们将一直由三名武装的巫师看守。现在出去吧,我们要继续工作。”
Harry静静站在Draco身边,双手刻意放在口袋里,警卫敲了一下束缚着Draco的锁链,让它们松开,然后把他拉起来。Draco的动作一如既往地沉重并顺从,然而当他们带他走向后门时,他空洞的目光落在Harry脸上,他犹豫了。他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清醒的意识。
“我们要回家了吗?”
在众人恶意的目光之下,Harry运用所有的自制力来使表情保持冷静。“还不行,Draco。”他努力向对方露出微笑,然后走向门口,示意Draco跟上来。“来吧。我们要去一个安静的地方等待。”
“等待什么?”Draco问,他走在警卫之间。
“Dumbledore。”
Draco毫不意外地接受了他的话。不久,他们便离开了法庭,走在一条昏暗的地下通道里。Harry没有再对Draco说话,直到一名警卫打开一扇沉重的大门,把他们推进一个狭窄、沉闷、十分破旧的房间。桌上有几根蜡烛,看起来好像被老鼠咬过。最先进门的警卫用魔杖点燃蜡烛,第二名警卫把Draco带到椅子边,推着他坐下,第三名警卫锁上了门。
Harry把另一张椅子拖到Draco旁边,忽略了警卫的斜视坐下来。家具上升起一团灰尘,让他不禁打喷嚏。
Draco茫然地环顾周围,过了一会儿,他说:“没有窗户。”
“嗯。我们在地下。”
他的苍白的脸在诸多争执中一直保持平静,如今却变得紧张不安。“不要地下。”他用力抓住椅子的扶手。“我不喜欢这里。”
“对不起,但我们还不能离开。我们必须等待Dumbledore。”
“不!”Harry看到尽管他握紧了扶手,他的手仍在颤抖。“不要在这里!”
“冷静下来,Draco。没什么好怕的。”
“Harry!”
“没关系。”Harry离开了座位,在Draco面前跪下来。几天以来一直保持空洞的灰色眼睛现在充满警觉,恐惧的目光猛然看向Harry。Draco凝视着Harry的脸,Harry本能地回应其中的恳求。他握住了Draco的手。
“Potter⋯⋯”一名警卫发出警告。
听到他的声音,Draco明显退缩了,他的眼中覆上阴霾,脸上的生机在消失。Harry愤怒地瞪了警卫一眼,然后转过头,没有和他说话。他再次直视Draco的眼睛,用自己的双眼锁住他的视线,他小心翼翼,不让警卫察觉,沿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向受伤的男孩送出一股能量。
“没关系。”他再次说道。“别离开我,Draco,拜托了。别把我一个人留下。”
Draco没有说话,但他眼中的金色火焰似乎融化了冰雪,让他的双眼更加澄澈,但也加深了他眼中的恐惧。
Harry深深注视着他,努力找出这个房间让他如此害怕的原因。Draco最先注意到什么?没有窗户?然后当Harry告诉他这里是地下时他恐慌了⋯⋯当然,Harry想。巨人之舞的监狱就在地下,也没有窗。没有窗意味着看不到天空。他想要星星。
“Draco,你曾经对我说过,”他用冷静的声音温柔地说,同时握紧对方的手。“我总能让你看到星星。你还记得吗?”
Draco僵住了,他避开了Harry的视线。
“别这样,看着我。看着我,Draco。”
Draco缓慢地服从了Harry的命令,仿佛受到一股阻力似的。他的目光回到Harry的脸上,并停留在那里。
“你可以回忆。回忆是安全的,我保证。只想着我们的事,你和我一起在Quidditch球场上。没有别人。天黑了,星星出来了。你喜欢星星,你想要看着它们,靠近它们。我们爬上我的扫帚一起飞向北塔,在塔顶几乎能摸到它们,又大又亮的星星。我们一起躺在那里仰望星空——只有你和我,以及所有的星星。你很快乐,Draco。我们都很快乐。”
他的声音渐渐变成轻快的低语,让空气充满微妙的力量与温暖。“那确实发生过。是真的。你对我说过的话是真的。现在我不能带你飞向塔顶,但我可以让你看到星星,只要你看着我,别害怕。看着我。我们在星空下飞行,它们像丝绒上的芒石一般闪烁。只为你而闪烁。”
Harry不知道他在那里跪了多久。警卫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Draco彻底平静下来,他的表情放松,双眼朦胧。Harry为说服对方而用尽全力,还使用了一点魔力,他是如此投入,也许跪一整天也注意不到。这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感染着所有人的魔力,最近的警卫走过去开门。
Harry动作僵硬地站起来,警卫开锁并拉开了大门。他握住Draco的手腕,公然反抗Fudge的命令,并向Draco输送一丝能量。Percy Weasley站在门口看着最近的警卫,并固执地无视两位男孩。
“请Malfoy先生出庭。”他生硬地说。
Harry感到胃痛。“他们看完了?”
Percy没有看他,只是盯住警卫。“动作快点。部长在等着。”
警卫走向Draco,迫使Harry后退,并待他走出房间。他们穿过发霉的走廊,直到最后一个转角。在那里,Dumbledore低头靠在墙上,目光难以捉摸。
Percy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挥手示意警卫走向底层的小门。然后他继续沿着盘旋的通道走向部长的长椅旁他的位置。
Percy走远后,Harry靠近Dumbledore低声问:“结果会怎样?他们的决定是?”
“我不知道。”Dumbledore冷静地回答。“陪审团讨论时我被要求回避。”
“可他们看到了冥想盆中的记忆?”
“他们看到了一切。并且相信他们所见到的,Harry。”他安慰地握住Harry的肩膀。“他们相信Draco的记忆。”
Harry在突如其来的放松中闭上了眼睛。“不用吐真剂了?”他叹着气。
“我们会知道的。”
Harry不得不对此感到满意。然后他们到达地下法庭入口,一个警卫为他们开门。
他们安静地走进去。Harry抬头扫视上方的几排长椅,希望能从众人脸上看出一点线索,但他只能看清第一排的人,而他们都是Fudge的信徒。Kingsley Shacklebolt,Iphigenia Fox和其他不知名的女巫们消失了。Harry注意到Narcissa Malfoy也不在,他好奇那对Draco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不愿让魔法部官员再次将他与Draco分开,于是跟随警卫走向场地中间的大椅子,站在后面。警卫把Draco按在椅子上。其中一人举起魔杖召唤锁链,但Fudge挥手制止了他。
Fudge站起来,他的神情仿佛即将做出遗憾但无法避免的事,他清清嗓子。“Draco Malfoy,在观看了Albus Dumbledore提供的证据之后,本庭发现你确实用不可饶恕咒夺走了另一名巫师的生命。”
Harry瞪着Fudge,惊讶得说不出反驳,一瞬间他担心他的心脏忘记了如何跳动。然后Bones夫人愤怒的声音传入耳中,他的心脏猛然恢复了生命。
“哦,算了吧,Cornelius。这样下去你会让Potter中风的。赶紧告诉他我们的决定,让那个可怜的男孩摆脱困境吧。”
Fudge的脸涨成难看的紫色,和他的长袍严重不搭。“本庭认为当Draco Malfoy犯下罪行时,意识并不清楚。虽然他确实用Avada索命咒谋杀了父亲⋯⋯”
上排长椅中传来不满的声音,Fudge咬牙切齿地说:“然而Malfoy自身的记忆证明了那是合理的正当防卫,以他当时的状态无法认识到他的行为的严重性。因此本庭判他无罪。”
Harry如释重负,他急忙向Draco迈出一步,却被Fudge冰冷的声音打断了。
“然而。”Harry回头挑战似的看向部长。Fudge假装没有注意。“这名男孩的心理状态使他威胁到自己与他人的安全。这是毫无疑问的。不能姑息他擅自攻击任何他觉得是威胁的无辜者。”
“你不能把他交给他的母亲!”Harry脱口而出。
Fudge瞪着他,冰冷地说:“请注意,Potter先生。我是审判长,由我宣布法庭的判决。”
“那你怎么不快说?”Bones夫人不耐烦地说。然后她温和地看向Harry。“不,我们不会把他交给Narcissa。我们在冥想盆中看到的事情证明了她一直在撒谎,也许还是受神秘人指使。我们并不都像部长一样目光短浅,我们不会把一个生病的孩子交给那伙人,即使他的名字是Malfoy。”
“Amelia!你介意吗!”
她向Fudge露出邪恶的微笑并点点头,仿佛许可他继续讲话。
“就像我刚才说的,”Fudge生硬地说,“不能放任Malfoy在这种状态下到处杀人。”
所有人本能地看向Draco,比较着Fudge的话与现实中的瘦小、安静、表情空白的男孩。高处阴影中的一个人嘲讽地哼了一声。
房间里的气氛明显让Fudge不舒服,他抛开了一切装腔作势的外交辞令。“哦,很好!既然你们都把这当做一场游戏而不是刑事诉讼!这个男孩现在是你的责任了,Albus。他们任命你为他的监护人,这表示如果他再发疯杀人,你就要承担罪名!”
Dumbledore对部长露出灿烂的微笑。“非常明智的决定,Cornelius。我知道我可以相信你会保持理智。”这句话让Amelia发出大笑,Dumbledore对她眨眼睛。“现在,如果没有其他事了,部长⋯⋯”
Fudge转过头,准备离开,他轻蔑地向场内挥手。“带他离开这里。”
Harry不需要再等待。他冲向前面,推开一名警卫,朝Draco弯下腰。当Harry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时,Draco抬头看他,Harry在突如其来的泪水中对他微笑。
“来吧,Draco。我们回家。”
“回家?”
“是啊,回Hogwarts。”
Harry温柔地抓住他的手臂,他站了起来。他的表情依然空白,但没有完全封闭自己。当他看向Harry时眼中仍有光泽。在他们上方,陪审团成员纷纷站起来向外走去,一边相互交谈着,Harry能感受到他们好奇的视线,但他不在乎。他搂住Draco的肩膀让他靠近自己。然后他低头把脸颊靠在Draco的头发上,享受幸福的时刻。
“我们回家。”
他们一起走出地下法庭。
(待续)
P.S. 翻译这章时莫名其妙有一种在玩《逆转裁判》的感觉,几次想对Narcissa的证言喊出热血但蹩脚的英语“Objection!”。(阿不思·丸步堂·邓布利多。。。)
P.P.S. 不知道大家怎么看,崩溃的Draco让我好想疼爱啊啊啊QAQ。每当看到Draco呆呆的样子,说着关于星星的话,或者认出Harry的短暂瞬间,我的裤裤蛇都好幸福啊。感觉Harry真是辛苦呢,整天面对这样的Draco却要忍住不碰他,不强行推倒他,小弱攻绝对有一条充满骑士精神的裤裤蛇!
P.P.P.S. 余下的几章都这么长,我快要累成家养小精灵了。Harry,去为Draco把星星摘下来吧。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