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次日清晨
Harry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胖妇人肖像前,停下来调整情绪。
“密码?”她欢快地问。
他痛苦地看着她胖乎乎的笑脸,自言自语,“等一会儿。”
胖妇人生气地看了他一眼,假装对误打误撞飞进她的相框的一只苍蝇产生浓厚兴趣。
已经是上午了——早餐时间过去很久——Harry知道休息室会挤满嘈杂的Gryffindor。如果他不是迫切需要洗澡和换衣服,他不会冒险进去,但在穿了三天医院睡衣并在Pomfrey夫人的沙发上度过一晚之后,他绝望地需要自我清洁。他的身体僵硬又酸痛,脸上沾满干涸的泪水,头发一团糟。他可不能以这幅样子在大厅被人发现,当然也不能就这样去校医院看望Hermione。她只需瞥一眼便会大发雷霆。
他叹了口气,摸着自己脏兮兮的头发。胖妇人的嘴唇在不满中抿紧,但究竟是因为他邋遢的外表,还是因为他迟迟不肯说出密码,他不知道。终于,他挺起胸膛,直面最坏的情况,说出,“困惑不已。”
“你看起来确实如此。”她马上回答,并打开肖像门。
休息室里的景象甚至比Harry预计得更为混乱。他刚跨过洞口,Neville便冲过来,气喘吁吁地喊,“Harry!你听说了吗?他们发现Padma和Justin了,他们没事!”
Harry停下来,一片欢笑的脸转向他,他感到关闭的肖像门撞在他的背上。他看到Parvati坐在一群快乐的Gryffindor中间,捂着一块巨大的手帕哭泣。Lavender在一边拥抱她,Hermione在另一边向她弯下腰。听到Neville的喊声,所有人转过头看向他,Harry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焦点。
Hermione直起腰,脸上洋溢着喜悦向他走来。“哦,Harry,这真是太好了!”
他困惑地看着她,发现她在这里让他既感到放心又感到失望。“你为什么不在校医院?Sirius告诉我你受伤了。”
“只是一点小伤,没什么严重的。可是Harry,你救了Justin和Padma!”
“不⋯⋯不,我没有。”
其他Gryffindor学生开始向他聚集,Parvati首当其冲。她展开双臂抱住他,并在同学们的笑颜中亲吻他的嘴唇。
“是你救了他们,”她脱口而出,眼睛在泪水中闪闪发光。“McGonagall教授告诉我们了。如果你没让Snape去找他们,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让Snape去?你在说什么?”
“他们就在你告诉他的那个地方,Hagrid的小屋!他们过去三天都躲在床下,吃芜菁为生,等待Hagrid回家。”
“他们可不止做了那些,”Seamus打趣地翻眼珠。
Dean咯咯笑了,Ron笑得咧开了嘴,女孩们发出厌恶的声音。Harry只是难以置信似的看着他们,努力摆脱麻痹移动身体。他很高兴听到Padma和Justin的安全,但他没有心情对付再次庆祝他的英雄事迹的全体Gryffindor——再次,为了其实不是他做的事情。他只是想要一点私人空间。甚至连洗澡的欲望都消失了,反正Hermione回来了,他没有理由离开宿舍。
他嘀咕着关于换衣服的话,挤出人群走向台阶。还没迈上两级,Hermione追了上来。她抓住他的一条胳膊让他停下。
“你去哪儿了,Harry?”
“和Sirius在一起。”
她放松地微笑。“我太开心了!今天早晨没有看到你时我还在担心。我猜,”微笑消失,她的眼中露出忧虑,“Dumbledore教授切断了连接。”
他点了一下头,再次转身离开,但她抓紧他的胳膊不让他走。
“你还好吗?”她轻声问。
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小声说,“说实话?我不知道。”
“这样最好,Harry⋯⋯”他愤怒的目光让她咽下之后的话,眼中闪着反抗。“如果你为此感到难过我很抱歉,但我就是那么想的。”她固执地说。
“你怎么想都可以。”
他挣脱了Hermione的手,从她面前转身,迅速爬上楼梯,到达相对安静的寝室。他关上身后的门,爬上床,落下帷幕。他躺在宁静的黑暗中,一动不动,命令自己不许哭。他不敢思考或者感觉,他的身体和精神都是如此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他不敢让一缕光芒进入心中,知道它将照在连接曾经存在的破碎流血之处,或者照在他心中Draco的感情曾经存在的疼痛的裂缝上。
Dumbledore说得对。血液连接是危险的。Hermione,McGonagall教授,Snape教授,所有人。他们说得对,Harry是个傻瓜。但知道这些并没能帮助他对付心中的空虚与疼痛。他可以继续对自己说他是个傻瓜直到他疯掉,他仍将怀念连接带来的亲密和温暖,他仍将想念涌入心中的Draco的感情,他仍将在每次睁开眼睛或转过头时寻找身边的另一个男孩。
Harry无法阻止自己,于是他那么做了。他睁开眼睛,转过头,在身旁的阴影中寻找Draco睡着的身影。他看到的只有帷幕的织锦,和盖在床上的凌乱的毯子。空虚。
Harry再次闭上眼睛,描绘出一幅在过去三天里看见过无数次的Draco的图像——蜷缩着身体躺在一侧,纹丝不动,眼睛闭着,脸上布满虚弱和痛苦的阴影,头发松散地垂在喉咙和脸颊边。最终,为了让自己记住一切,他加上了紧紧依偎在Draco胸前的闪光的芒石之手,手指轻微蜷曲,被右手的手指握住,保护在血肉之躯里。
那是一幅美丽的图像。诱人地流连在他的眼睑后,让Harry在痛苦煎熬中渴求连接的亲密和体内另一个男孩的存在。疼痛和他脑中的图像一样生动,Harry同样珍视着它们,作为他仍然对想象中那位受伤的大天使抱有感情的标志。
[i]我不知道我是否爱你,[/i]他对完美的、一无所知的幻象说,[i]但我真的想念你。[/i]
*** *** ***
Potter没有来。Draco几乎花了整个上午来接受这个事实,以及停止在每次听到脚步声响起时抬头看。但是当上至Dumbledore下至Vincent Crabbe的每个人都来看他,表示慰问,告诉他只言片语的新闻,并用混合着让人厌恶的关怀、欣赏和同情的眼神盯着他时,他明白了。Potter不会来,至少今天不会,他无尽的访客们也知道。
他的心情一落千丈,几天以来首次复活的食欲也突然离他而去。Draco告诉自己他只是在连续数日的疾病和各种创伤之后感到疲惫,但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借口。他不时阴沉地看向病房中Granger昨晚睡过的床——如今空无一人,铺好干净的新床单准备迎接下一位在魔药课上烧伤自己或者在Quidditch比赛中摔下扫帚的学生——并在心中诅咒她离开得如此之快。在他感到更黑暗的时刻,当心中的寒冷强烈得使人疼痛,他确信她是故意这么做从而让Potter远离他。这正是Granger会做的事情——把鼻子伸进与她无关的闲事里,为了Harry的利益而操纵他,试图把他从不存在的威胁中拯救出来。
Pomfrey夫人尝试扭转他闷闷不乐的心情并让他吃东西,但Draco拒绝被哄骗。他就是要生闷气,没有任何一位啰啰嗦嗦拍着枕头像妈妈一样的女巫能阻止他。但他确实利用她目前对他的心软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消息。只需要一个可爱又无辜的表情,她便愿意向他吐露她所知道的关于昨晚那场战斗的一切。不幸的是,她知道的并不多。
她能为他补充关于他的救援的细节,他错过了大部分,因为他忙着在连接被拉伸的痛苦中尖叫,以及看到Sirius Black时晕倒。现在知道了完整的故事后,Draco不得不承认他对Gryffindor们别扭的尊敬。他的Slytherin密友们没有一个人能够如此有效地对付他的父亲,或者合作得如此完美无瑕。不过话说回来,没有一个Slytherin能够媲美Granger的智慧,或者Potter纯粹的傻瓜似的勇气。或许有一天,他能够感谢他们。或许。在他停止怨恨Granger的快速康复,停止责备Potter该死的高尚情操让他无法告诉Dumbledore闪到一边去,并把他瘦巴巴的身体挪到校医院来,停止憎恨Weasley因为他作为Weasley明显需要被憎恨。他已经谢过Crabbe,对方脸上的难以置信既让Draco得意,又让他感到不好意思。
下午Snape教授出现时,Draco的心情有所好转。他感觉无聊又孤独,双臂疼,头也疼,绝望地需要转移注意,所以他带着比通常更大的热情欢迎Snape。不是说他不喜欢Snape。他喜欢。他尊敬他胜于尊敬学校里的任何教师。但一如既往的,Draco把尊敬和喜爱藏在心里,只表现在愿意遵从Snape的命令上,除了一个标志性的冷笑之外毫无怨言。合作是Draco能做到的最真诚的尊敬。
今天,当他看到魔药大师高大的身影来到床前时,Draco忘记自己的习惯,他坐起来,露出一个真诚的、尽管略带伤感的微笑。
“您好,教授。”
Snape站在他面前,一段时间中,他的脸上印着惯常的厌恶表情,然后他点了下头作为无声的问候,并把一堆书放在床上。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说,“今天你看起来要好一些,Malfoy。你的头还疼吗?”
“一直在疼,”Draco简单回答,他的注意放在书上,眉毛几乎抬到头顶。“这是什么,教授?”
“余下学期里你的作业。”
“我以为假期之前的课程都被取消了。”
“没错。”Snape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书堆顶部的袋子。“Crabbe收拾好你的羽毛笔,墨水和羊皮纸。McGonagall列出作业清单。那还不完整,但是个开始。”
“为什么我必须做作业?”
“不是必须。但被关在这里的时间中你会想有事可做,而且如果你要学习用那只手写字,你将需要大量的练习。”
Draco没有被Snape话中的刻薄语调和压抑的词汇所愚弄。那只是Snape的风格。他俩都知道Draco不是被“关在”这里,这是他自己的选择。Dumbledore允许他在校医院待到他想走为止,在他能控制自己和局势之前,Draco不愿将自己暴露在全校人好奇的目光中。Snape的礼物,无论怎样粗鲁地呈现,是以他的方式告诉Draco他理解情况,并愿意尽他所能提供帮助。
“谢谢您,教授。”
Snape无声地哼了一下,嘴巴扭成一个新的痛苦表情。
Draco犹豫了片刻,然后把左手从隐藏之处伸到睡衣前去拿书袋。他在床上把袋子倒过来,墨水瓶、羽毛笔和几卷羊皮纸撒落在毯子上。当他试着拿起最近的一根羽毛笔时,它在他的指间折断,他甚至还没有意识到握紧它。
Snape看着他折断脆弱的羽毛笔,脸上毫无表情。然后他从Draco的手指间扯出碎片,冷淡地评价,“你将发现那只手比你原本的手要强壮得多。小心使用。”
Draco举起芒石之手,对它皱眉,小心地将指尖聚拢。他不知道它们彼此接触,直到手指抗拒彼此,无法再移动。“我什么也感觉不到。”
“没有用来感觉的神经末梢。”
他心中产生一丝慌乱。“如果什么也感觉不到,我怎么使用这只手?”
“你将学习使用力量来感觉手表面的接触。但那是非常细致的魔法,在你完全适应这只手后,那是一项调整知觉的精妙技艺,不会轻易习得。与此同时,注意你的行为,否则你将弄断许多羽毛笔。也许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Draco用右手拿起另一支笔,将它举在清晰的视野中。他的目光锁定在纤细的笔杆上,水晶般的手指移动到它的两侧,慢慢合拢。这一次,他看到指尖和羽毛笔的接触,把一束羽毛拨到一边,到达笔芯。他看到芒石握住中空的笔杆,在握力之下将其轻微弯曲。Draco在折断羽毛笔之前停止了手指的动作,松开右手抓住的羽毛。它在他的手指间保持片刻的平衡,静止不动,随后突然滑下落在床上。
“就像我说过的,这需要一定的练习。”Snape说。
Draco再次用右手捡起羽毛笔,漫不经心地在指间旋转。他的目光落在旋转的羽毛上,但却在看着完全不同的东西。Snape没有出声打扰他,让他在把玩羽毛笔的同时思绪飘向别处。最终,他没有抬起眼睛,开口说道。
“教授,您有听到任何关于我父亲的消息吗?”
“没有。”
“那么他逃走了。”
“暂时,但我们会找到他。”
Draco摇头。他的胃里有一块冰冷的郁结,警告他父亲仍然活着,仍然在逃,仍然坚持带他离开安全的Hogwarts。所有这些巫师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但他们不了解Lucius Malfoy。不像Draco一样了解他。事实上,比起黑魔王,Draco更加害怕父亲可能对他做的事。他叹了口气,放下笔,伸手按摩疼痛的头部,闭上眼睛忍受持续不断的让人疲惫的疼痛。
是爱导致的。让你变弱和害怕。他爱父亲,那使他脆弱。他了解父亲,那让他恐惧。他的父亲既了解他又爱他,那给了父亲所有需要的武器用来伤害他,粉碎他,破坏他。那一刻,Draco衷心希望自己没有如此了解父亲,仍能相信Lucius不会利用那些武器伤害他。但过去三天教给他相反的知识。
有时候,爱并不足够。或许永远不够。或许爱只是另一种武器,另一种控制,另一种陷阱。只有傻瓜自愿走进陷阱。
“Draco?”
他放下手,充满痛苦的阴霾眼睛转向Snape。
“我会给你拿些治疗头痛的药。”
他摇摇头,努力振作起来。“我没事。”
“如果你在等Potter冲进来⋯⋯”Draco从睫毛之后迅速射向他的凶恶目光打断了他未说完的尖锐嘲笑。Snape咽下他的话,一时间表情阴沉,然后突然说,“当一剂简单的魔药能治好时忍受疼痛没有意义。”
但那有意义。头部的疼痛,产生于召唤咒的破坏,不断提醒Draco他的父亲在爱的伪装之下做过什么,此刻,他需要这种提醒。
“你在等Potter吗?”Snape问。
Draco忽视这个问题,选择唐突地改变话题,尽管他不能把思想从Potter身上彻底移开。在昨晚看到Black陪着Potter离开校医院之后,Sirius Black在他脑中和Potter缠在一起,突然Draco非常需要弄清楚Black到底是谁。
“Sirius Black在这里做什么?”他冷静地问,不泄露分毫。
Snape在厌恶的表情中咬紧牙关。“Black奉Dumbledore的命令而来。他是凤凰社的一员,那是一个致力于对抗Voldemort并保护我们的世界不受黑暗势力威胁的巫师组织。在食死徒包围城堡之后,Dumbledore对外部的凤凰社领导成员发出命令——Black,Weasley,Lupin,还有其他人。他们带来部队并组织了反击。”
“胜利了吗?”
“是的。Black的队伍赶走食死徒,打破包围圈。城堡中能够抵抗摄魂怪的人也帮了忙。我们从内部攻击,Black在外部进攻。捕获了几个食死徒和大部分摄魂怪。”
“所以Black是个英雄。”
“这取决于你问谁。Dumbledore信任他。Potter崇拜他。”
“为什么?”这个问题听起来够无辜,Draco保持目光低垂,于是Snape看不到他眼中的迫切。“为什么Potter在乎他?”
“Black是他的教父。如今他父母去世,他是合法监护人。我想Potter对于真正家庭的渴望强烈到甚至愿意用一个被宣判的杀人狂取代抚养他的麻瓜们。”
“Potter说Black不是杀人犯,”Draco评价。Snape又哼了一声,嘴唇不满地扭曲。“他似乎很确定,Dumbledore也是。如果Dumbledore认为Black背叛了Potter一家,他还会让他加入凤凰社吗?”
Snape的眼睛眯了起来。“Dumbledore是个轻信的傻瓜。”
Draco犹豫片刻,然后轻声说,“有人认为他是个轻信于你的傻瓜。”
“也许他是。”Snape的脸上露出一个凶猛、强势的微笑。“也许我真的是Voldemort的间谍!”然后微笑消失,Snape坐回椅子上,疲倦地叹了口气。这一回他的脸上既没有凶恶也没有蔑视,只有沉思和极度疲倦。他直视Draco的眼睛。“不,我不是间谍,Dumbledore信任我是对的。我和他一样坚持抗争。”
“但你过去是⋯⋯”
“我曾经是食死徒,没错。在Voldemort第一次掌权时我是他的追随者之一。”他撩起袖子,露出刻在手臂上的丑陋印记。“我的一生都将带着他的印记,尽管我早已不再为他服务。”
“那么⋯⋯这值得吗?转换阵营?”
Snape没有立刻回答。他凝视Draco,表情难以捉摸,Draco知道他在努力寻找合适的话语来向一个如今面临几乎同样处境的年轻人解释他的选择。最后,他说,“值得。我从没有怀疑或后悔我选择的道路。但每一个这样的选择都伴随着代价,Malfoy。你将付出代价,像我一样,像Dumbledore和Moody和Potter一样。并且像Voldemort阵营的每一个食死徒一样付出代价。我们与食死徒的不同之处,在于我们为之战斗的东西值得付出。”
“即使那意味着死亡?”Draco问。
“即使如此。”Snape的表情变得严峻,眼中闪过一丝惯常的嘲笑。“但只有当你为了自己而这么做时。你不能为了Dumbledore,为我,或者为⋯⋯其他任何人。只能为你自己。因为在最后,你才是付出代价的人,Malfoy,如果你为别人付出,那将毁灭你。”
Draco没有回答。他不需要。警告很清楚。
Snape站起来,立在Draco面前,像一只预示厄运的黑鸟般屹立。“你做了一个勇敢又艰难的选择,Malfoy。我希望它没有痛苦,但真正重要的东西总是伴随着痛苦。别在犯傻中让它变得更加艰难。”
暗哑的红晕爬上Draco的脸颊。他向Snape低声告别,没有问他最后的警告的涵义。他非常清楚,不需要Snape明白说出来。魔药大师离开房间,关上新修好的门,留下Draco独自面对一团纠缠、矛盾、不愉快的想法。
带着刻意控制的空白表情,和同样刻意控制的行动,Draco将书堆和纸张扫到一边,然后在毯子下舒展双腿,躺回枕头上。他抬起左手遮住眼睛,在芒石的冰冷触感落在脸上时也没有瑟缩。
一段时间后,他睁开眼睛,观察在手掌表面变幻的光线,希望寒冰与颜色的舞蹈能将他从脑内的混乱中解放出来。几小时之前尚且能够通过连接流向Potter的混乱,他会理清思绪,弄懂涵义,然后送回来⋯⋯某些东西。一句安慰,一丝温暖,一点额外的力量来帮助Draco克服一切。某些属于他的东西。
Draco叹了口气,手离开眼睛。他的右手在床上摸索,找到另一只羽毛笔,把它举在眼前。然后,皱着眉集中精神,他举起芒石之手握住它。第一次尝试,笔杆危险地弯曲,Draco让它落下而不是折断它。第二次尝试,他害怕握得太紧,不得不在它从指间滑落之后在地板上寻找它。
一次又一次。连续的尝试。他不断将羽毛笔放在毫无知觉的手指间,将它握住,拼命寻找平衡和压力的正确组合,每一个闪光的指间的正确位置,从而安全地握住它。当他和羽毛展开激烈的无声战役时,他不需要思考Snape所说的一切,或者不请自来的疑虑。他不需要想起Harry Potter。
然而他在想起Potter,尽管他告诉自己不要这样。他回想他曾多么需要Potter,带着他近视的绿眼睛和可笑的眼镜,用他一贯的方式笔直看着他,告诉他真相。又或许只是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说,让他心中的寒冷消失。让他不那么害怕。不那么困惑。不那么孤独。
[i]你为什么不来,Potter?[/i]他一边想,一边呆呆地看着平衡在芒石手指间的羽毛笔。[i]你怎么了?为什么不来?[/i]
但他已经知道答案。Potter没有来是因为他不可救药、绝望般的道德高尚。他如此努力想达到Dumbledore对他的期望,如此努力不让任何人失望,或者走错一步,或者破坏他作为该死的完美Potter的形象,以至于他不会做他想做的事,而只做他认为正确的事。并且Dumbledore让他相信正确的事是待在一边,让他俩各自恢复,假装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已伴随连接而消失。所以现在Draco永远不会知道Harry真正想要什么,只有他认为什么是正确的。
那就是高尚。简直是Draco糟糕的运气让他等待这么一个高尚、崇高的傻瓜!如果他有一个⋯⋯Hufflepuff的理智,他就会放弃疤头Potter,回到他该回的地下城!如果他有一个Hufflepuff的理智。但很明显,他没有,因为他脑中最后一件事才是返回Slytherin地下城的可能性,在那里Potter不能找到他。
他让羽毛笔从指间滑落,把手埋在右手肘中,藏在看不到的地方。他的一侧感受到芒石的冰冷和坚硬。没有血性。无机物。像Draco自己⋯⋯或者他一直相信他应该成为的样子。一个完美、发光、无知觉的死物,体内没有血液和泪水。尽管他从没能做到符合那种形象,就像Potter和他绝望的高尚,他曾无比努力。但周围总有一些事——或一些人——让他感觉,让他流血,让他哭泣。
只是,今天他不要哭。今天他是芒石。他只需要记住爱是武器,一个人必须为他的选择付出他自己的鲜血,任何期待得到帮助的人都是傻瓜。而Draco Malfoy绝不是傻瓜。
*** *** ***
Dumbledore和Sirius坐在校长办公桌的两侧,从冒着诱人热气的精致瓷杯中啜饮,一言不发。Dumbledore喝茶,Sirius选择咖啡——很浓的咖啡。两人都是心事重重的表情,但决心尽可能争取有限的平静。不幸的是,平静不会持久。
窗外俯冲而过的一只猫头鹰的尖声鸣叫惊醒了Black的独自沉思,他发出一声抱怨,在椅子上直起腰。Dumbledore理解地向他微笑,眼睛在镜片上方闪光。
“我很抱歉在如此短暂的休息之后便要将你送回战场,Sirius。”
Black耸耸肩,将前额上凌乱的头发撩起。“我经历过更坏的夜晚。”
“我也是。有些就发生在最近。”
“下一步怎么做?”Sirius问,他放下空杯子,明亮的黑眼睛转向老巫师。
“我必须努力让Hogwarts重回正轨。两周后就是圣诞假期,当学生们在新学期返校后,我希望一切尽可能接近正常。”
“我想大部分学生假期会留校。至少他们的父母知道他们在这里会很安全。”
“那时我们会知道。至于你,亲爱的朋友,我有一项不大愉快的任务。”
Sirius叹气,嘴巴咧成一个笑容。“你不是总这样吗?”
“摄魂怪。”
“啊。”
“我们必须找到一个地方来容纳它们,以及桎梏它们的方式。现在,魔法部控制着它们,但我们不能长期凝聚所有最好的傲罗的努力。也不能把它们放在Azkaban。更不能单纯释放它们,那样Voldemort只会重新召唤它们。”
“我明白你的顾虑。Azkaban是合适的地方,如果我们能想办法让它们待在里面。”他停下来思考,然后露出他那狂野的笑容。“我们需要比摄魂怪更凶猛的东西。龙怎么样?”
Dumbledore看起来很痛苦。“我把决定权留给你。当然要得到魔法部许可。”
“食死徒怎么办?”
“Remus监视着他们,并且有Arthur Weasley的巧妙帮助。Alastor迫不及待想参与审问,但我需要他留在这里。这也提醒了我,Padfoot⋯⋯”
Sirius假装无辜地看着他,遭遇了校长最热切最敏锐的目光。他立刻感到仿佛被剥了皮。
“在你离开去处理摄魂怪之前,如果你能帮助Alastor定位所有,怎么说,不那么明显的城堡入口,我会非常感激。他的不值得羡慕的工作是将它们封闭。”
“我想我能做到。”
“谢谢。”Dumbledore看了他一会儿,眼中的锐利渐渐消失,然后他轻声问,“Harry怎么样?”
Sirius的表情变得黯淡。“一团糟。您究竟对他做了什么,校长?”
“只有必要的事。他睡着过吗?”
“是的。”
“这就好。”Dumbledore明显放松,靠回椅子上,喝着茶。“他会好起来。”
“我可不这么肯定。失去与Malfoy的连接让他非常难过。如果我们说的不是Harry,我会认为他悲痛欲绝。”
“那将过去,现在他的情感是他自己的。过去几天对他俩来说都不容易。”
“Malfoy怎么样?”
“嗯。他的情况和Harry差不多,但他隐藏得要好得多。”
“现在连接切断,这一切都将过去?”
“我有说过吗?”Dumbledore问,脸上是完美的和蔼老人的表情。
Sirius威胁地咆哮。“校长⋯⋯”
“冷静,Sirius。”
“你在和那两个男孩玩一场危险的游戏。”
“那不是游戏,这种局面也不是我造成的。但我将尽我的义务解决它。”
“你在讲谜语,这让我厌烦。”
“请原谅。”Dumbledore再次对他眨眼,举起茶杯掩盖微笑。“我忘记你没有参与关于此事的所有,呃,激烈的讨论。你只需要相信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及我永远不会让Harry冒险。”
“当你把他和Lucius Malfoy的儿子连在一起时就是冒险。”
Sirius不能隐藏声音里的厌恶,Dumbledore笑得更深了。“你和Minerva有很多相同点。她称他为‘小恶魔’以及‘让人受不了的孩子’。”
“McGonagall一直都是聪明的女人。而你在试图转移我的注意,校长。我想知道你认为你解决了什么问题,把Harry和Malfoy连在一起,让他精神崩溃。”
“六年的困惑,烦恼,不得其所的能量和被浪费的才华。这很简单,Sirius。无论有没有血液连接,Harry和Draco拥有无法割舍的羁绊。那一直很清楚。但究竟他们命中注定成为死敌并毁灭彼此,还是成为最强的同盟,共同面对黑暗,我并不知道。那仍然不是彻底清楚。”
Sirius痛苦地咕哝。“如果你见过Harry昨晚的样子,就会很清楚。”
“你也许是对的。我衷心希望如此。”Sirius又开始咕哝。“你不喜欢年轻的Malfoy先生,但你必须承认他身为巫师的能力,和他作为对抗Voldemort的武器的潜能。”
“他太能让我想起Snape。”
“这正是我的重点。Severus对我们而言十分宝贵。”Dumbledore身体前倾,一只手伸向Sirius,阻止他刻薄的反驳。“暂时放下你对Malfoy一家的反感和对Harry的保护欲。想想拥有Lucius Malfoy之子的绝对忠心意味着什么,他本身是一名非常强大的巫师。再想想对立面:Harry孤军奋战,不仅要对抗Voldemort,还要对抗Draco和他的父亲。那种敌意能让人在痴迷中精疲力尽。Harry已经在其中度过了六年。但当消耗停止,原本对抗的力量加入他的阵营,补给并支持他,他将变得多么强大?”
“关于Malfoy你能确定吗?”Sirius缓缓问道。
“我确定他会是其中之一——Harry最伟大的盟友或最可怕的敌人。他的力量或他的弱点。”
“从我昨晚看到的来判断,他不管怎样都是Harry的弱点。”
“也许是要害。我们都拥有各自的。但那不会使我们软弱,只会给我们更多战斗的理由。”
“我仍然认为你在玩一场危险的游戏。”
“相信我,Sirius。也相信Harry。他会想清楚,并让我们为他骄傲,无论发生什么。”
“我难以相信的不是你或者Harry。而是那个⋯⋯Slytherin。”
Dumbledore的眼睛快乐地对他眨着。“Harry面对过从basilisk毒蛇到Volemort本人的各种情况。你真的认为他无法对付一个Slytherin吗?等着瞧吧。”
“值得感激的是,我不用留在这里观看他的行动。”Sirius疲惫地站起来,把斗篷披在肩膀上。“但你会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当然。”
“并且你会照顾Harry?”
“一向如此。”
Sirius点头,转向门口。“暂时告辞了,校长。”
“祝你好运,Sirius。”
Black再次点头,举手道别,随即消失在门后。
“密码?”她欢快地问。
他痛苦地看着她胖乎乎的笑脸,自言自语,“等一会儿。”
胖妇人生气地看了他一眼,假装对误打误撞飞进她的相框的一只苍蝇产生浓厚兴趣。
已经是上午了——早餐时间过去很久——Harry知道休息室会挤满嘈杂的Gryffindor。如果他不是迫切需要洗澡和换衣服,他不会冒险进去,但在穿了三天医院睡衣并在Pomfrey夫人的沙发上度过一晚之后,他绝望地需要自我清洁。他的身体僵硬又酸痛,脸上沾满干涸的泪水,头发一团糟。他可不能以这幅样子在大厅被人发现,当然也不能就这样去校医院看望Hermione。她只需瞥一眼便会大发雷霆。
他叹了口气,摸着自己脏兮兮的头发。胖妇人的嘴唇在不满中抿紧,但究竟是因为他邋遢的外表,还是因为他迟迟不肯说出密码,他不知道。终于,他挺起胸膛,直面最坏的情况,说出,“困惑不已。”
“你看起来确实如此。”她马上回答,并打开肖像门。
休息室里的景象甚至比Harry预计得更为混乱。他刚跨过洞口,Neville便冲过来,气喘吁吁地喊,“Harry!你听说了吗?他们发现Padma和Justin了,他们没事!”
Harry停下来,一片欢笑的脸转向他,他感到关闭的肖像门撞在他的背上。他看到Parvati坐在一群快乐的Gryffindor中间,捂着一块巨大的手帕哭泣。Lavender在一边拥抱她,Hermione在另一边向她弯下腰。听到Neville的喊声,所有人转过头看向他,Harry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焦点。
Hermione直起腰,脸上洋溢着喜悦向他走来。“哦,Harry,这真是太好了!”
他困惑地看着她,发现她在这里让他既感到放心又感到失望。“你为什么不在校医院?Sirius告诉我你受伤了。”
“只是一点小伤,没什么严重的。可是Harry,你救了Justin和Padma!”
“不⋯⋯不,我没有。”
其他Gryffindor学生开始向他聚集,Parvati首当其冲。她展开双臂抱住他,并在同学们的笑颜中亲吻他的嘴唇。
“是你救了他们,”她脱口而出,眼睛在泪水中闪闪发光。“McGonagall教授告诉我们了。如果你没让Snape去找他们,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让Snape去?你在说什么?”
“他们就在你告诉他的那个地方,Hagrid的小屋!他们过去三天都躲在床下,吃芜菁为生,等待Hagrid回家。”
“他们可不止做了那些,”Seamus打趣地翻眼珠。
Dean咯咯笑了,Ron笑得咧开了嘴,女孩们发出厌恶的声音。Harry只是难以置信似的看着他们,努力摆脱麻痹移动身体。他很高兴听到Padma和Justin的安全,但他没有心情对付再次庆祝他的英雄事迹的全体Gryffindor——再次,为了其实不是他做的事情。他只是想要一点私人空间。甚至连洗澡的欲望都消失了,反正Hermione回来了,他没有理由离开宿舍。
他嘀咕着关于换衣服的话,挤出人群走向台阶。还没迈上两级,Hermione追了上来。她抓住他的一条胳膊让他停下。
“你去哪儿了,Harry?”
“和Sirius在一起。”
她放松地微笑。“我太开心了!今天早晨没有看到你时我还在担心。我猜,”微笑消失,她的眼中露出忧虑,“Dumbledore教授切断了连接。”
他点了一下头,再次转身离开,但她抓紧他的胳膊不让他走。
“你还好吗?”她轻声问。
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小声说,“说实话?我不知道。”
“这样最好,Harry⋯⋯”他愤怒的目光让她咽下之后的话,眼中闪着反抗。“如果你为此感到难过我很抱歉,但我就是那么想的。”她固执地说。
“你怎么想都可以。”
他挣脱了Hermione的手,从她面前转身,迅速爬上楼梯,到达相对安静的寝室。他关上身后的门,爬上床,落下帷幕。他躺在宁静的黑暗中,一动不动,命令自己不许哭。他不敢思考或者感觉,他的身体和精神都是如此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他不敢让一缕光芒进入心中,知道它将照在连接曾经存在的破碎流血之处,或者照在他心中Draco的感情曾经存在的疼痛的裂缝上。
Dumbledore说得对。血液连接是危险的。Hermione,McGonagall教授,Snape教授,所有人。他们说得对,Harry是个傻瓜。但知道这些并没能帮助他对付心中的空虚与疼痛。他可以继续对自己说他是个傻瓜直到他疯掉,他仍将怀念连接带来的亲密和温暖,他仍将想念涌入心中的Draco的感情,他仍将在每次睁开眼睛或转过头时寻找身边的另一个男孩。
Harry无法阻止自己,于是他那么做了。他睁开眼睛,转过头,在身旁的阴影中寻找Draco睡着的身影。他看到的只有帷幕的织锦,和盖在床上的凌乱的毯子。空虚。
Harry再次闭上眼睛,描绘出一幅在过去三天里看见过无数次的Draco的图像——蜷缩着身体躺在一侧,纹丝不动,眼睛闭着,脸上布满虚弱和痛苦的阴影,头发松散地垂在喉咙和脸颊边。最终,为了让自己记住一切,他加上了紧紧依偎在Draco胸前的闪光的芒石之手,手指轻微蜷曲,被右手的手指握住,保护在血肉之躯里。
那是一幅美丽的图像。诱人地流连在他的眼睑后,让Harry在痛苦煎熬中渴求连接的亲密和体内另一个男孩的存在。疼痛和他脑中的图像一样生动,Harry同样珍视着它们,作为他仍然对想象中那位受伤的大天使抱有感情的标志。
[i]我不知道我是否爱你,[/i]他对完美的、一无所知的幻象说,[i]但我真的想念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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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tter没有来。Draco几乎花了整个上午来接受这个事实,以及停止在每次听到脚步声响起时抬头看。但是当上至Dumbledore下至Vincent Crabbe的每个人都来看他,表示慰问,告诉他只言片语的新闻,并用混合着让人厌恶的关怀、欣赏和同情的眼神盯着他时,他明白了。Potter不会来,至少今天不会,他无尽的访客们也知道。
他的心情一落千丈,几天以来首次复活的食欲也突然离他而去。Draco告诉自己他只是在连续数日的疾病和各种创伤之后感到疲惫,但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借口。他不时阴沉地看向病房中Granger昨晚睡过的床——如今空无一人,铺好干净的新床单准备迎接下一位在魔药课上烧伤自己或者在Quidditch比赛中摔下扫帚的学生——并在心中诅咒她离开得如此之快。在他感到更黑暗的时刻,当心中的寒冷强烈得使人疼痛,他确信她是故意这么做从而让Potter远离他。这正是Granger会做的事情——把鼻子伸进与她无关的闲事里,为了Harry的利益而操纵他,试图把他从不存在的威胁中拯救出来。
Pomfrey夫人尝试扭转他闷闷不乐的心情并让他吃东西,但Draco拒绝被哄骗。他就是要生闷气,没有任何一位啰啰嗦嗦拍着枕头像妈妈一样的女巫能阻止他。但他确实利用她目前对他的心软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消息。只需要一个可爱又无辜的表情,她便愿意向他吐露她所知道的关于昨晚那场战斗的一切。不幸的是,她知道的并不多。
她能为他补充关于他的救援的细节,他错过了大部分,因为他忙着在连接被拉伸的痛苦中尖叫,以及看到Sirius Black时晕倒。现在知道了完整的故事后,Draco不得不承认他对Gryffindor们别扭的尊敬。他的Slytherin密友们没有一个人能够如此有效地对付他的父亲,或者合作得如此完美无瑕。不过话说回来,没有一个Slytherin能够媲美Granger的智慧,或者Potter纯粹的傻瓜似的勇气。或许有一天,他能够感谢他们。或许。在他停止怨恨Granger的快速康复,停止责备Potter该死的高尚情操让他无法告诉Dumbledore闪到一边去,并把他瘦巴巴的身体挪到校医院来,停止憎恨Weasley因为他作为Weasley明显需要被憎恨。他已经谢过Crabbe,对方脸上的难以置信既让Draco得意,又让他感到不好意思。
下午Snape教授出现时,Draco的心情有所好转。他感觉无聊又孤独,双臂疼,头也疼,绝望地需要转移注意,所以他带着比通常更大的热情欢迎Snape。不是说他不喜欢Snape。他喜欢。他尊敬他胜于尊敬学校里的任何教师。但一如既往的,Draco把尊敬和喜爱藏在心里,只表现在愿意遵从Snape的命令上,除了一个标志性的冷笑之外毫无怨言。合作是Draco能做到的最真诚的尊敬。
今天,当他看到魔药大师高大的身影来到床前时,Draco忘记自己的习惯,他坐起来,露出一个真诚的、尽管略带伤感的微笑。
“您好,教授。”
Snape站在他面前,一段时间中,他的脸上印着惯常的厌恶表情,然后他点了下头作为无声的问候,并把一堆书放在床上。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说,“今天你看起来要好一些,Malfoy。你的头还疼吗?”
“一直在疼,”Draco简单回答,他的注意放在书上,眉毛几乎抬到头顶。“这是什么,教授?”
“余下学期里你的作业。”
“我以为假期之前的课程都被取消了。”
“没错。”Snape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书堆顶部的袋子。“Crabbe收拾好你的羽毛笔,墨水和羊皮纸。McGonagall列出作业清单。那还不完整,但是个开始。”
“为什么我必须做作业?”
“不是必须。但被关在这里的时间中你会想有事可做,而且如果你要学习用那只手写字,你将需要大量的练习。”
Draco没有被Snape话中的刻薄语调和压抑的词汇所愚弄。那只是Snape的风格。他俩都知道Draco不是被“关在”这里,这是他自己的选择。Dumbledore允许他在校医院待到他想走为止,在他能控制自己和局势之前,Draco不愿将自己暴露在全校人好奇的目光中。Snape的礼物,无论怎样粗鲁地呈现,是以他的方式告诉Draco他理解情况,并愿意尽他所能提供帮助。
“谢谢您,教授。”
Snape无声地哼了一下,嘴巴扭成一个新的痛苦表情。
Draco犹豫了片刻,然后把左手从隐藏之处伸到睡衣前去拿书袋。他在床上把袋子倒过来,墨水瓶、羽毛笔和几卷羊皮纸撒落在毯子上。当他试着拿起最近的一根羽毛笔时,它在他的指间折断,他甚至还没有意识到握紧它。
Snape看着他折断脆弱的羽毛笔,脸上毫无表情。然后他从Draco的手指间扯出碎片,冷淡地评价,“你将发现那只手比你原本的手要强壮得多。小心使用。”
Draco举起芒石之手,对它皱眉,小心地将指尖聚拢。他不知道它们彼此接触,直到手指抗拒彼此,无法再移动。“我什么也感觉不到。”
“没有用来感觉的神经末梢。”
他心中产生一丝慌乱。“如果什么也感觉不到,我怎么使用这只手?”
“你将学习使用力量来感觉手表面的接触。但那是非常细致的魔法,在你完全适应这只手后,那是一项调整知觉的精妙技艺,不会轻易习得。与此同时,注意你的行为,否则你将弄断许多羽毛笔。也许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Draco用右手拿起另一支笔,将它举在清晰的视野中。他的目光锁定在纤细的笔杆上,水晶般的手指移动到它的两侧,慢慢合拢。这一次,他看到指尖和羽毛笔的接触,把一束羽毛拨到一边,到达笔芯。他看到芒石握住中空的笔杆,在握力之下将其轻微弯曲。Draco在折断羽毛笔之前停止了手指的动作,松开右手抓住的羽毛。它在他的手指间保持片刻的平衡,静止不动,随后突然滑下落在床上。
“就像我说过的,这需要一定的练习。”Snape说。
Draco再次用右手捡起羽毛笔,漫不经心地在指间旋转。他的目光落在旋转的羽毛上,但却在看着完全不同的东西。Snape没有出声打扰他,让他在把玩羽毛笔的同时思绪飘向别处。最终,他没有抬起眼睛,开口说道。
“教授,您有听到任何关于我父亲的消息吗?”
“没有。”
“那么他逃走了。”
“暂时,但我们会找到他。”
Draco摇头。他的胃里有一块冰冷的郁结,警告他父亲仍然活着,仍然在逃,仍然坚持带他离开安全的Hogwarts。所有这些巫师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但他们不了解Lucius Malfoy。不像Draco一样了解他。事实上,比起黑魔王,Draco更加害怕父亲可能对他做的事。他叹了口气,放下笔,伸手按摩疼痛的头部,闭上眼睛忍受持续不断的让人疲惫的疼痛。
是爱导致的。让你变弱和害怕。他爱父亲,那使他脆弱。他了解父亲,那让他恐惧。他的父亲既了解他又爱他,那给了父亲所有需要的武器用来伤害他,粉碎他,破坏他。那一刻,Draco衷心希望自己没有如此了解父亲,仍能相信Lucius不会利用那些武器伤害他。但过去三天教给他相反的知识。
有时候,爱并不足够。或许永远不够。或许爱只是另一种武器,另一种控制,另一种陷阱。只有傻瓜自愿走进陷阱。
“Draco?”
他放下手,充满痛苦的阴霾眼睛转向Snape。
“我会给你拿些治疗头痛的药。”
他摇摇头,努力振作起来。“我没事。”
“如果你在等Potter冲进来⋯⋯”Draco从睫毛之后迅速射向他的凶恶目光打断了他未说完的尖锐嘲笑。Snape咽下他的话,一时间表情阴沉,然后突然说,“当一剂简单的魔药能治好时忍受疼痛没有意义。”
但那有意义。头部的疼痛,产生于召唤咒的破坏,不断提醒Draco他的父亲在爱的伪装之下做过什么,此刻,他需要这种提醒。
“你在等Potter吗?”Snape问。
Draco忽视这个问题,选择唐突地改变话题,尽管他不能把思想从Potter身上彻底移开。在昨晚看到Black陪着Potter离开校医院之后,Sirius Black在他脑中和Potter缠在一起,突然Draco非常需要弄清楚Black到底是谁。
“Sirius Black在这里做什么?”他冷静地问,不泄露分毫。
Snape在厌恶的表情中咬紧牙关。“Black奉Dumbledore的命令而来。他是凤凰社的一员,那是一个致力于对抗Voldemort并保护我们的世界不受黑暗势力威胁的巫师组织。在食死徒包围城堡之后,Dumbledore对外部的凤凰社领导成员发出命令——Black,Weasley,Lupin,还有其他人。他们带来部队并组织了反击。”
“胜利了吗?”
“是的。Black的队伍赶走食死徒,打破包围圈。城堡中能够抵抗摄魂怪的人也帮了忙。我们从内部攻击,Black在外部进攻。捕获了几个食死徒和大部分摄魂怪。”
“所以Black是个英雄。”
“这取决于你问谁。Dumbledore信任他。Potter崇拜他。”
“为什么?”这个问题听起来够无辜,Draco保持目光低垂,于是Snape看不到他眼中的迫切。“为什么Potter在乎他?”
“Black是他的教父。如今他父母去世,他是合法监护人。我想Potter对于真正家庭的渴望强烈到甚至愿意用一个被宣判的杀人狂取代抚养他的麻瓜们。”
“Potter说Black不是杀人犯,”Draco评价。Snape又哼了一声,嘴唇不满地扭曲。“他似乎很确定,Dumbledore也是。如果Dumbledore认为Black背叛了Potter一家,他还会让他加入凤凰社吗?”
Snape的眼睛眯了起来。“Dumbledore是个轻信的傻瓜。”
Draco犹豫片刻,然后轻声说,“有人认为他是个轻信于你的傻瓜。”
“也许他是。”Snape的脸上露出一个凶猛、强势的微笑。“也许我真的是Voldemort的间谍!”然后微笑消失,Snape坐回椅子上,疲倦地叹了口气。这一回他的脸上既没有凶恶也没有蔑视,只有沉思和极度疲倦。他直视Draco的眼睛。“不,我不是间谍,Dumbledore信任我是对的。我和他一样坚持抗争。”
“但你过去是⋯⋯”
“我曾经是食死徒,没错。在Voldemort第一次掌权时我是他的追随者之一。”他撩起袖子,露出刻在手臂上的丑陋印记。“我的一生都将带着他的印记,尽管我早已不再为他服务。”
“那么⋯⋯这值得吗?转换阵营?”
Snape没有立刻回答。他凝视Draco,表情难以捉摸,Draco知道他在努力寻找合适的话语来向一个如今面临几乎同样处境的年轻人解释他的选择。最后,他说,“值得。我从没有怀疑或后悔我选择的道路。但每一个这样的选择都伴随着代价,Malfoy。你将付出代价,像我一样,像Dumbledore和Moody和Potter一样。并且像Voldemort阵营的每一个食死徒一样付出代价。我们与食死徒的不同之处,在于我们为之战斗的东西值得付出。”
“即使那意味着死亡?”Draco问。
“即使如此。”Snape的表情变得严峻,眼中闪过一丝惯常的嘲笑。“但只有当你为了自己而这么做时。你不能为了Dumbledore,为我,或者为⋯⋯其他任何人。只能为你自己。因为在最后,你才是付出代价的人,Malfoy,如果你为别人付出,那将毁灭你。”
Draco没有回答。他不需要。警告很清楚。
Snape站起来,立在Draco面前,像一只预示厄运的黑鸟般屹立。“你做了一个勇敢又艰难的选择,Malfoy。我希望它没有痛苦,但真正重要的东西总是伴随着痛苦。别在犯傻中让它变得更加艰难。”
暗哑的红晕爬上Draco的脸颊。他向Snape低声告别,没有问他最后的警告的涵义。他非常清楚,不需要Snape明白说出来。魔药大师离开房间,关上新修好的门,留下Draco独自面对一团纠缠、矛盾、不愉快的想法。
带着刻意控制的空白表情,和同样刻意控制的行动,Draco将书堆和纸张扫到一边,然后在毯子下舒展双腿,躺回枕头上。他抬起左手遮住眼睛,在芒石的冰冷触感落在脸上时也没有瑟缩。
一段时间后,他睁开眼睛,观察在手掌表面变幻的光线,希望寒冰与颜色的舞蹈能将他从脑内的混乱中解放出来。几小时之前尚且能够通过连接流向Potter的混乱,他会理清思绪,弄懂涵义,然后送回来⋯⋯某些东西。一句安慰,一丝温暖,一点额外的力量来帮助Draco克服一切。某些属于他的东西。
Draco叹了口气,手离开眼睛。他的右手在床上摸索,找到另一只羽毛笔,把它举在眼前。然后,皱着眉集中精神,他举起芒石之手握住它。第一次尝试,笔杆危险地弯曲,Draco让它落下而不是折断它。第二次尝试,他害怕握得太紧,不得不在它从指间滑落之后在地板上寻找它。
一次又一次。连续的尝试。他不断将羽毛笔放在毫无知觉的手指间,将它握住,拼命寻找平衡和压力的正确组合,每一个闪光的指间的正确位置,从而安全地握住它。当他和羽毛展开激烈的无声战役时,他不需要思考Snape所说的一切,或者不请自来的疑虑。他不需要想起Harry Potter。
然而他在想起Potter,尽管他告诉自己不要这样。他回想他曾多么需要Potter,带着他近视的绿眼睛和可笑的眼镜,用他一贯的方式笔直看着他,告诉他真相。又或许只是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说,让他心中的寒冷消失。让他不那么害怕。不那么困惑。不那么孤独。
[i]你为什么不来,Potter?[/i]他一边想,一边呆呆地看着平衡在芒石手指间的羽毛笔。[i]你怎么了?为什么不来?[/i]
但他已经知道答案。Potter没有来是因为他不可救药、绝望般的道德高尚。他如此努力想达到Dumbledore对他的期望,如此努力不让任何人失望,或者走错一步,或者破坏他作为该死的完美Potter的形象,以至于他不会做他想做的事,而只做他认为正确的事。并且Dumbledore让他相信正确的事是待在一边,让他俩各自恢复,假装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已伴随连接而消失。所以现在Draco永远不会知道Harry真正想要什么,只有他认为什么是正确的。
那就是高尚。简直是Draco糟糕的运气让他等待这么一个高尚、崇高的傻瓜!如果他有一个⋯⋯Hufflepuff的理智,他就会放弃疤头Potter,回到他该回的地下城!如果他有一个Hufflepuff的理智。但很明显,他没有,因为他脑中最后一件事才是返回Slytherin地下城的可能性,在那里Potter不能找到他。
他让羽毛笔从指间滑落,把手埋在右手肘中,藏在看不到的地方。他的一侧感受到芒石的冰冷和坚硬。没有血性。无机物。像Draco自己⋯⋯或者他一直相信他应该成为的样子。一个完美、发光、无知觉的死物,体内没有血液和泪水。尽管他从没能做到符合那种形象,就像Potter和他绝望的高尚,他曾无比努力。但周围总有一些事——或一些人——让他感觉,让他流血,让他哭泣。
只是,今天他不要哭。今天他是芒石。他只需要记住爱是武器,一个人必须为他的选择付出他自己的鲜血,任何期待得到帮助的人都是傻瓜。而Draco Malfoy绝不是傻瓜。
*** *** ***
Dumbledore和Sirius坐在校长办公桌的两侧,从冒着诱人热气的精致瓷杯中啜饮,一言不发。Dumbledore喝茶,Sirius选择咖啡——很浓的咖啡。两人都是心事重重的表情,但决心尽可能争取有限的平静。不幸的是,平静不会持久。
窗外俯冲而过的一只猫头鹰的尖声鸣叫惊醒了Black的独自沉思,他发出一声抱怨,在椅子上直起腰。Dumbledore理解地向他微笑,眼睛在镜片上方闪光。
“我很抱歉在如此短暂的休息之后便要将你送回战场,Sirius。”
Black耸耸肩,将前额上凌乱的头发撩起。“我经历过更坏的夜晚。”
“我也是。有些就发生在最近。”
“下一步怎么做?”Sirius问,他放下空杯子,明亮的黑眼睛转向老巫师。
“我必须努力让Hogwarts重回正轨。两周后就是圣诞假期,当学生们在新学期返校后,我希望一切尽可能接近正常。”
“我想大部分学生假期会留校。至少他们的父母知道他们在这里会很安全。”
“那时我们会知道。至于你,亲爱的朋友,我有一项不大愉快的任务。”
Sirius叹气,嘴巴咧成一个笑容。“你不是总这样吗?”
“摄魂怪。”
“啊。”
“我们必须找到一个地方来容纳它们,以及桎梏它们的方式。现在,魔法部控制着它们,但我们不能长期凝聚所有最好的傲罗的努力。也不能把它们放在Azkaban。更不能单纯释放它们,那样Voldemort只会重新召唤它们。”
“我明白你的顾虑。Azkaban是合适的地方,如果我们能想办法让它们待在里面。”他停下来思考,然后露出他那狂野的笑容。“我们需要比摄魂怪更凶猛的东西。龙怎么样?”
Dumbledore看起来很痛苦。“我把决定权留给你。当然要得到魔法部许可。”
“食死徒怎么办?”
“Remus监视着他们,并且有Arthur Weasley的巧妙帮助。Alastor迫不及待想参与审问,但我需要他留在这里。这也提醒了我,Padfoot⋯⋯”
Sirius假装无辜地看着他,遭遇了校长最热切最敏锐的目光。他立刻感到仿佛被剥了皮。
“在你离开去处理摄魂怪之前,如果你能帮助Alastor定位所有,怎么说,不那么明显的城堡入口,我会非常感激。他的不值得羡慕的工作是将它们封闭。”
“我想我能做到。”
“谢谢。”Dumbledore看了他一会儿,眼中的锐利渐渐消失,然后他轻声问,“Harry怎么样?”
Sirius的表情变得黯淡。“一团糟。您究竟对他做了什么,校长?”
“只有必要的事。他睡着过吗?”
“是的。”
“这就好。”Dumbledore明显放松,靠回椅子上,喝着茶。“他会好起来。”
“我可不这么肯定。失去与Malfoy的连接让他非常难过。如果我们说的不是Harry,我会认为他悲痛欲绝。”
“那将过去,现在他的情感是他自己的。过去几天对他俩来说都不容易。”
“Malfoy怎么样?”
“嗯。他的情况和Harry差不多,但他隐藏得要好得多。”
“现在连接切断,这一切都将过去?”
“我有说过吗?”Dumbledore问,脸上是完美的和蔼老人的表情。
Sirius威胁地咆哮。“校长⋯⋯”
“冷静,Sirius。”
“你在和那两个男孩玩一场危险的游戏。”
“那不是游戏,这种局面也不是我造成的。但我将尽我的义务解决它。”
“你在讲谜语,这让我厌烦。”
“请原谅。”Dumbledore再次对他眨眼,举起茶杯掩盖微笑。“我忘记你没有参与关于此事的所有,呃,激烈的讨论。你只需要相信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及我永远不会让Harry冒险。”
“当你把他和Lucius Malfoy的儿子连在一起时就是冒险。”
Sirius不能隐藏声音里的厌恶,Dumbledore笑得更深了。“你和Minerva有很多相同点。她称他为‘小恶魔’以及‘让人受不了的孩子’。”
“McGonagall一直都是聪明的女人。而你在试图转移我的注意,校长。我想知道你认为你解决了什么问题,把Harry和Malfoy连在一起,让他精神崩溃。”
“六年的困惑,烦恼,不得其所的能量和被浪费的才华。这很简单,Sirius。无论有没有血液连接,Harry和Draco拥有无法割舍的羁绊。那一直很清楚。但究竟他们命中注定成为死敌并毁灭彼此,还是成为最强的同盟,共同面对黑暗,我并不知道。那仍然不是彻底清楚。”
Sirius痛苦地咕哝。“如果你见过Harry昨晚的样子,就会很清楚。”
“你也许是对的。我衷心希望如此。”Sirius又开始咕哝。“你不喜欢年轻的Malfoy先生,但你必须承认他身为巫师的能力,和他作为对抗Voldemort的武器的潜能。”
“他太能让我想起Snape。”
“这正是我的重点。Severus对我们而言十分宝贵。”Dumbledore身体前倾,一只手伸向Sirius,阻止他刻薄的反驳。“暂时放下你对Malfoy一家的反感和对Harry的保护欲。想想拥有Lucius Malfoy之子的绝对忠心意味着什么,他本身是一名非常强大的巫师。再想想对立面:Harry孤军奋战,不仅要对抗Voldemort,还要对抗Draco和他的父亲。那种敌意能让人在痴迷中精疲力尽。Harry已经在其中度过了六年。但当消耗停止,原本对抗的力量加入他的阵营,补给并支持他,他将变得多么强大?”
“关于Malfoy你能确定吗?”Sirius缓缓问道。
“我确定他会是其中之一——Harry最伟大的盟友或最可怕的敌人。他的力量或他的弱点。”
“从我昨晚看到的来判断,他不管怎样都是Harry的弱点。”
“也许是要害。我们都拥有各自的。但那不会使我们软弱,只会给我们更多战斗的理由。”
“我仍然认为你在玩一场危险的游戏。”
“相信我,Sirius。也相信Harry。他会想清楚,并让我们为他骄傲,无论发生什么。”
“我难以相信的不是你或者Harry。而是那个⋯⋯Slytherin。”
Dumbledore的眼睛快乐地对他眨着。“Harry面对过从basilisk毒蛇到Volemort本人的各种情况。你真的认为他无法对付一个Slytherin吗?等着瞧吧。”
“值得感激的是,我不用留在这里观看他的行动。”Sirius疲惫地站起来,把斗篷披在肩膀上。“但你会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当然。”
“并且你会照顾Harry?”
“一向如此。”
Sirius点头,转向门口。“暂时告辞了,校长。”
“祝你好运,Sirius。”
Black再次点头,举手道别,随即消失在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