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勿忘我
McGonagall教授最近在这张翼状靠背扶手椅上度过了太多时光,以至于开始对它感到留恋。今天她很高兴能在闯进办公室的那群焦虑不安的巫师之前占据它。他们都在各自变出高脚椅,或者寻找可以倚靠的家具,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们紧缩的眉头仍然传递出深切的担忧。尽管她不知道去伦敦的路上发生了什么,Minerva和他们一样担忧,她希望——这不是第一次了——当初能和Dumbledore单独谈谈。
她陷在熟悉的花朵图案椅垫中,眯着眼睛看向坐在对面的人。Snape看起来很糟糕,平时蜡黄的脸色如今像粉笔一样苍白,凶恶的黑眼睛疲惫地凹陷着。他戏剧般地搭乘残破不堪的骑士公车来到城堡大门,抱着无力的Malfoy下车,惊慌失措的Potter跟在他身后,从那时起,他还没有换过长袍。他的黑袍浸润着火焰与魔法。
从Minerva打开结界让Severus一行人通过时,她便一直压抑着有关审判与后续结果的好奇心,现在她仍然一无所知。一开始她因为忙于照顾学生而没有多问,后来是出于对Severus的关心,她被他眼中奇怪的目光所打动——她无法说出那是怎样的一种目光,并衷心希望她没有看到。最终,他们来到Dumbledore的办公室,坐在自己通常的位子上,然而她还没能够向同事提出一个简单的问题,大量凤凰社成员纷纷到来。
他们带着不同程度的耐心与淡然等待Dumbledore的返回。Molly与Arthur Weasley坐在临时变出的高脚椅上,长子Bill站在他们身后。Alastor Moody潜伏在书桌后的阴影中,阴沉地观察所有人,仿佛随时期待着一场伏击。Sirius Black高大的身体叠坐在窗台上,像生闷气的学生一般摆弄着开胶的皮靴。Remus Lupin站在Fawkes的栖木旁,轻声对鸟儿说话,假装一切正常而不去理会屋内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Hagrid占据了一大块空间,他周围的墙壁似乎都显得更加渺小。至少Kingsley Shacklebolt和Sturgis Podmore回到了魔法部。如果他们留下来,Minerva觉得房间里大概找不出能让他们立足的空地。
Dumbledore走进来,用魔杖锁上了门。他的到来引发了一连串声音,大家争先恐后地向他提问。他冷静的回答使混乱的现场安静下来,也让McGonagall脸上露出微笑。
“有人想要来杯茶吗?”
“不,Albus。”在他还没有坐下来之前,Molly Weasley便烦躁地说。“我们不想喝茶。我们想知道Harry是否平安!”
“Harry很好。”Dumbledore轻叹一声,坐了下来。“在这种情况下,他算是很好了。”
“他在哪里?”Molly问。
Snape嘲讽地看了一眼Molly,说:“你觉得呢?”Minerva惊讶地注意到他的声音里没有恶意或愤怒。实际上,她很想称他的语气为幽默,但不敢真的那么想。
“Harry在需要他的地方。”Dumbledore柔声说。
当Molly开口想要反驳时,他警告地扬起眉毛。她立刻认输地闭上嘴巴,对他怒目而视。
“现在我们最需要担心的不是Harry。”
“如果Narcissa向Fudge告状,就需要担心了。”Moody低声说。“那样我们又会回到今天早晨,只不过审理的对象变成Potter,并且这次再也没有借口。Potter对Narcissa使用钻心咒时头脑完全清醒。”
几名听众发出惊呼,包括Molly,Minerva感到一阵恐惧。Potter?使用不可饶恕咒?几个小时前他才帮助Malfoy逃离了因使用不可饶恕咒而被判终身监禁的命运,到底是什么让他做出这种事?她的身体前倾,问题已经到了嘴边,但Albus比她更快。
“我认为Narcissa不大可能泄露今天发生的情况,即使她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只要想想她在Draco的审判上发表的谎言让Fudge看起来多么愚蠢。他不会让自己再次陷入那种处境,他也不敢在刚受到Harry的羞辱之后便公开起诉他。”
Minerva吃惊地向他眨眼,她喃喃说道:“Potter对那个蠢货做了什么?”
Dumbledore露出微笑,一部分往日的活力透过担忧闪现出来。“让他看起来像个彻底的蠢货,我亲爱的Minerva。”微笑不见了,他眼中的闪光也突然消失,“并且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死敌。但目前来看,尽管我们值得尊敬的魔法部长千方百计试图玷污他的声誉,在众人眼中Harry仍然比Fudge更值得信赖,Narcissa更加不是他的对手。今天我们发现她与两名逃犯待在一起⋯⋯”
“但Bella和Rodolphus逃走了,”Sirius生气地说,“所以我们没有证据。”
“这个房间里的每个人都能证明我们曾与Narcissa交战——当然,除了你和Remus,你们的证言不幸无法帮忙。骑士公车是证明他们的邪恶意图的证物。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证明Narcissa自己也使用了不可饶恕咒。”
“她竟然那么做?”Arthur震惊地说。Moody阴沉地向他点头,Sirius在人群后自嘲地笑了几声。
“那就是我亲爱的堂姐。”
Dumbledore叹了口气,他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揉着鼻梁——这表示他正在头痛——并让低语声自行消散。然后他继续说:“我承认Harry的行为不合时宜并且欠缺考虑,但我们不应该对此过于重视。Harry和Draco安全返回了Hogwarts,Lucius的死亡真相大白,Fudge败坏Harry名誉的最新企图失败了,Narcissa正处于魔法部的看管中。当针对Harry的攻击再次来临时,我们再想办法应对。”他振作了一点。“值得高兴的是,我们在伏击中捕获了四只摄魂怪。Kingsley在Fudge把它们送回Azkaban之前想办法将它们关进了我们的临时监狱。”
“摄魂怪。”Molly摇着头低声说,“食死徒⋯⋯那个女人在想什么?”大家一起看向她,这让她脸红了,但她坚定地仰起头。“看到她的儿子遭报应我才不会掉眼泪,可是为什么Narcissa——他的亲生母亲——竟然如此热切地帮助神秘人追捕他,我真的无法理解!”
Bill苦笑着。“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把灵魂出卖给黑魔王,妈妈。”
“很对。”Dumbledore说。“你不理解Narcissa的想法,因为你不可能让自己处于她的位置。你不会为了Voldemort而牺牲掉一个孩子。”他的表情柔和下来。“即使是你讨厌的孩子。”
“别那么肯定,Albus。”在他揶揄的目光之下,她耸耸肩,逃避着他的眼睛。“哦,好吧。我不会迫不及待地把那孩子交给摄魂怪。但这只让Narcissa的行为更加难以理解。我讨厌Malfoy,也不会期望他落得那样的下场。他的母亲怎么能那么做?”
“Narcissa的处境很艰难。她爱儿子——这我很确定——她真的相信他中了我的邪。他不可能自愿背叛父亲,与Lucius的敌人结盟,并向Harry出卖身体。他不可能自寻死路⋯⋯”听到Molly不相信的哼声,他严肃地看着她,用冰冷的声音轻轻说道:“别怀疑,那就是他的所作所为。Draco Malfoy把自己立于黑魔王与Harry Potter之间。当最终战役打响时,你们认为第一个受到攻击的会是谁?”
“攻击已经降临了。”Snape沙哑地说,他炽热的目光落在Molly脸上,“Malfoy承受了全部冲击,而你的宝贝Potter连一道擦伤都没有。”
“照我看Potter也受了不少伤。”Moody吼道。
与此同时,Molly从椅子上跳起来怒斥:“神秘人追捕Malfoy难道是Harry的错吗?现在他变成了躲在Malfoy身后、让别人替他打仗的胆小鬼?”
“Molly,别这样⋯⋯”Arthur开口劝阻。
Snape用一声冷笑打断了他。“Potter不是胆小鬼。那男孩是个傻瓜,他会拉着周围所有人笔直冲进麻烦里,但他绝不是胆小鬼。不。他没有把Malfoy推向这种境地,也没有故意让他陷入危险之中。Malfoy自己作出了选择。”他呲牙咧嘴,但并没有在笑,他继续粗声说道:“并且我认为你们都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他的话带来一片紧张的寂静,Minerva听到Arthur Weasley叹气。
“Molly,坐下来。”
他的妻子坐回椅子上,但她绷紧的下巴显示着她还没有投降。
“让我们回到Narcissa的话题上吧。”Moody说。“现在她算是食死徒吗?”
Dumbledore耸耸肩。“她没有黑魔标记。在今天之前她从未参与Voldemort的任何活动。”
“但她选择了Voldemort而不是亲生儿子。”Remus指出。
“我严重怀疑Voldemort并没有给她选择权。他宣布Draco是叛徒,让他接受摄魂怪之吻,他似乎相信Draco是赢得战争的关键,尽管他如何得出这种结论,我们还不知道。”[注1]
“去问半人马吧。”Hagrid第一次开口说话。
Dumbledore从半月形眼镜后面对他眨眼。“等我有时间思索星空和预示时,我会的。同时,我们必须把Draco看作未来冲突中的关键,我们必须尽全力保护他,不仅要提防Voldemort,也要防范他的母亲 。即使不是出于自我选择,Narcissa也受丈夫的影响而忠于Voldemort,没有力量反抗他。她的周围全是他的爪牙,与我们这些能够帮助她的人完全隔离开来,并且她永远不会投奔我。她把Draco的叛变怪罪在我身上。除此之外,”Dumbledore的脸上充满悲伤与遗憾,“她真的相信Draco已经疯了。在她看来她的儿子已经死了,她又怎么会将自己置于敌人的慈悲之下呢?”
一阵寂静之后,Molly问:“那个孩子会怎么样?”
“他在我的照顾中,这是康复的第一步。我已经请Iphigenia Fox为他做检查。她似乎认为他仍有痊愈的可能性,尽管现在看来⋯⋯”
“现在看来怎么了?”
Dumbledore用垂下的眼睛看着Snape,轻声问:“你是最近和他在一起的人,Severus。他表现出任何清醒的迹象吗?”
Snape摇头。“从我们在山坡上找到他时起,他便没有动过,也没有说过话。Potter说当他听到母亲的惨叫声时⋯⋯他有反应⋯⋯”
“当Harry用钻心咒击中她时?”Remus问。
Snape不带恶意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Remus叹气。“Harry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让所有人惊讶的是,为Harry辩护的人是Snape,他用疲倦的声音静静说道:“Potter做了他不得不做的事。他为此饱受煎熬,虽然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可Potter就是这种人。他会振作起来的。”
“如果我们不能治好Malfoy,他就不会再振作了。”Minerva插话。
“可是等我们真的治好他,”Molly说,“难道他不会立刻向魔法界宣布Harry用不可饶恕咒攻击了他的母亲吗?”
“Draco不会告诉任何人。”Sirius疲倦地说,仿佛他已经重复了很久类似的争论。
“即使你这样说,我还是认为Narcissa不是真的威胁。她的儿子才是。他是与Harry关系密切的人,背叛Harry最能让他获益。有什么能阻止Malfoy向Fudge告发Harry?有什么能阻止他亲自向Harry复仇?”
“哦,看在上帝的份上,Molly!”Minerva大喊,她的忍耐终于到达极限了。“我们要讨论多少次同样的问题?Malfoy对Potter而言不构成威胁!他是一名16岁的男孩,不是邪恶的化身!目前为止他给Potter带来的最严重的伤害就是一点失眠。而在那个年纪,我们谁没有过半夜不睡觉,跑到湖边亲热的时候?那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损失,当然更不会伤害到像Potter这样健康的少年!尽管如果他再被抓住一次不遵守宵禁,也许就会让我们拿不到学院杯,为此Gryffindor的学生可不会对Malfoy态度友好。”
Dumbledore吃吃笑了。
“这么说你能容忍Harry的这种⋯⋯浪漫关系,”Molly生硬地说。
“我不记得他们曾经问过我的许可。”Minerva反驳。“如果他们真的问了⋯⋯呵,我很可能会告诉他们趁现在尽情享受生活吧。梅林知道他们没有多少和平的时光了。”
Molly的脸上浮现出愤怒的红晕,她生气地说:“你们好像都把这当作玩笑!”
“放弃吧,妈妈。”Bill恳求道。“没有人在开玩笑。我们只是不同意Malfoy是Harry失去双亲之后遇到的最坏的人!”
“更像是反过来。”Snape嘀咕着,这让他再次遭遇Molly愤怒的目光。
Molly把尊严当作斗篷裹紧自己,她站起来俯视Dumbledore——Minerva认为她看起来像极了生气的Narcissa。一定是Black家族的特征表现出来了。“我想见Harry。我猜他在医疗翼?”
Dumbledore和蔼地点头。“Minerva,你能带Weasley一家去Poppy那里吗?讨论结束之后我也会过去的。”
Minerva想要抗议——她想提醒Dumbledore现在Potter没有精力应对第二场伏击——但她及时制止了自己。也许见见Potter和Malfoy对Molly有好处。也许残酷的现实能让她头脑清醒一点。
“我们不需要陪同。”Molly抗议,她仍然保持着骄傲和冰冷。“我们知道怎么去医疗翼。”
“可你们不知道开门的密码,没有我的允许,Pomfrey夫人也不会为你们开门。”Dumbledore用亲切的微笑缓和了话语中的棱角。“Minerva会带你们进门。”
Minerva迅速站起来,带着三名Weasley走到门口,等待Dumbledore开锁。他们在沉默中走进移动扶梯,沿着盘旋的台阶缓缓下降,Minerva仍然走在最前端。
压抑的寂静笼罩了一路,直到一楼走廊。就连Bill也不愿发起轻松的闲聊,因为他的母亲绷着脸站在旁边,表情里充满担忧与愤怒。可怜的Arthur似乎很想安慰妻子,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Minerva从眼角观察着他,猜他看过了冥想盆中的记忆,对Malfoy的印象大为改观。Molly的顽固抵抗让他处境尴尬。
他们来到医疗翼的雕花橡木大门前。Minerva拿出魔杖,点了一下门的正中央,并念出密码。大门向内打开,Pomfrey夫人站在他们面前,表情严肃。她怀疑地眯着眼睛看向McGonagall身后的三名Weasley。
“没关系,Poppy。”McGonagall立刻说,“Albus说他们可以来看Potter。”
“你们来的不是时候。”Pomfrey夫人说。
“Harry病了吗?”Molly说,她从Minerva身边闪过,冲进房间。“他受伤了吗?他在哪里?”她扫视病房,目光落在那面透明墙壁与后面的小房间上。她的整个身体都僵住了,她用手捂住嘴巴。
“天啊。”
Minerva来到她身边,透过魔法窗户看向万应屋。尽管她完全清楚她将看到什么,她仍然感觉喉咙在痛苦中收紧。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开口说话。然后Minerva安静地说:“我想现在我们不应该去打扰Potter。”
* * *
自从Snape把他放到床上,把毯子拉过他的肩膀,Draco连睫毛都没有抖动一下。他仰卧着,表情空白,脸色像脑后的枕套一样苍白。他闭着眼睛,嘴巴轻微张开,脸上的烙印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狰狞丑陋,与毫无生机的苍白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Harry盯着那个烙印,那是Draco身上唯一有颜色的地方。他像飞蛾扑火一般盲目地看着它,直到他彻底忘却了周围环境,完全集中于刻在那副完美面容上模糊字母。他的父亲送给他的最后的礼物。
一定有什么是我能做到的,Harry想,同时他伸出一根手指抚摸那个烙印。Draco没有在他的碰触下颤抖,尽管Harry知道那一定很疼。一定有办法找到他。
在这种恐怖的情形之下,Harry自身的无助带来的折磨比什么都要更加严重。过去几周他仿佛一直被困在冥想盆里,观看可怕的事情发生,无益地喊出警告,试图抓住幽灵。他所做的唯一一件真实有形的事情则导致了这样的结果。空虚与寂静。
比起这样,Harry情愿接受空洞茫然的表情与关于星星的梦话。他情愿与Draco一同坐在窗台上,凝视对方的脸,握住他的手,并为他眼中的迷惘而暗自神伤。他甚至能享受一只守护神冲向他的时刻,或者水晶手指扼紧喉咙的瞬间,如果那意味着Draco仍然活着,活在自己的身体里,在Harry能够找到的地方。
也许他可以让Draco侧躺,并用习惯的姿势搂着他睡觉。也许,如果Draco不是像受人观赏的尸体一般躺在那里,他会更像平时的自己,更愿意停止躲藏。也许Harry只是想通过消除眼前景象的庄重感与陌生感来缓解自己的痛苦。他的Draco——他的冷血蟒蛇般的恋人——永远不会用这种既僵硬又笔直的姿势睡觉。他会自我保护似的蜷起身体,躺在床的正中央,双臂紧紧搂住自己以寻求温暖,并把毛毯拉过头顶。他会用身体缠住最近的热源,即使在沉睡中也牢牢抱紧,用盲目的信任来交换窃取的温暖。
他回想起搂着Draco,感受苗条的肢体用力抱紧自己,听着盖住两人的毛毯下传来轻微的呼吸或偶尔的梦话,Harry感到无比心痛。他绝望地想要爬到床上抱住Draco,再次感受怀里Draco的重量。胸前没有枕着Draco的头让他的呼吸变得疼痛。身边没有Draco的存在让他的生命充满痛苦。
Harry的身体前倾,一条胳膊放在床上,他把脸埋在肘弯里。
生命充满痛苦,句号。Harry早就知道,但他从没有对自己提起过,直到他不得不面对独自受苦的可能性。现在他找到了生命中的另一半,唯一能使他混乱的生活变得可以忍受的人,短暂地拥有了一位伴侣,而那个人被夺走了。缓慢地。一步一步地。留下Harry独自流血、受难与哀悼,但不会死亡⋯⋯至少现在不会。
Harry把手伸进毛毯下面,在床上找到了Draco的手臂——没有能被他握住的手。他握住对方的上臂,对自己说这种触摸能给他带来安慰。Harry仍然闭着眼睛,埋着脸,在苦涩与自我同情中挣扎,努力忍住不受控制的眼泪。
当他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时,他仍然把脸埋在手臂上。Pomfrey夫人熟悉的脚步声正在接近,她的步伐缓慢,让他知道她在走近。他固执地没有抬起身向她打招呼,直到她握住他的肩膀。
“Potter。”
他缓缓坐直,用干涩无神的眼睛看着她。她在他的注视中抖了一下,她的手抓紧他的肩膀。
“你必须离开了,Potter。Fox夫人来了,她想为Malfoy做检查。”
“我不能和他在一起?”
护士摇头,她的嘴唇抿起,Harry过去会以为那表示反对,如今他知道那代表悲伤。“我们不能打扰Fox夫人。现在她是唯一能够帮助Malfoy的人。”她脸上的担忧加深了,让她看起来更加严肃,她转身摆弄着Draco的毛毯,让它们变得更服帖,一边自言自语:“真想不到我这辈子还会看见这种事⋯⋯受到魔咒惊吓的学生,巫师审判,不可饶恕咒⋯⋯”
“你曾经见过?”Harry问,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很久以前的事了。但还不够久。”她伤心地摇头。“远远不够久。”
“其他像Draco一样受到魔咒惊吓的人——他们痊愈了吗?”
她久久凝视着他,平日锐利的目光迷失在回忆与悲伤之中,她的手反常地垂在身体两侧。“有些人痊愈了。幸运的人。”
“不幸运的人呢?”
她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她抖了一下裙子,走向门口。“在圣芒戈的封闭病房里,年轻人。”
Harry咽下了喉部的郁结,跟着她穿过房间走向门口。他以为会发现Dumbledore与Fox夫人在对面等他,也许还跟着McGonagall和Snape,但他完全没有料到Weasley们的到来。踏入主病房的那一刻,Harry被飞舞的棕色长袍和火红的头发惊呆了。
“Harry!哦,Harry,我亲爱的!”Weasley夫人冲过来,伸出双手,她的眼中浮现泪水。“谢天谢地你没事!”
Harry躲开了她的手,悄悄离开了门边。他的脸在尴尬中涨红,既因为Weasley夫人的大惊小怪,也因为在这里被人拦下,就在Draco的房间之外。
“您好,Weasley夫人。”他咕哝着。
她停下来,在令人尴尬的一瞬间后放下了手。“Arthur和我十分担心你。伏击时我们在场,但在骚乱之中我们找不到你。我害怕你会被Narcissa或她那魔鬼般的姐姐打伤!”
“她们想找的人不是我。”Harry冷冷说道。
“对,我猜不是。”
她用责备的目光看了他一阵,她的身体在压力中绷紧,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然后,突然之间,她发出一声哽咽,流下了眼泪。她的表情变得柔软,目光中的责备变成了恳求。“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她脱口而出,“我不怪你,亲爱的。我真可怕,一直责备你,欺负你,让你不好受。真的很抱歉。”
Harry惊讶地张大嘴巴,他试着闭嘴,但只是再次张开嘴巴。“什么?”他愚蠢地说。
“我永远不应该像昨天那样对你说话。我没有权力那么做。”她抬起手抚摸他的脸颊。“哦,Harry,我不忍心看见你如此疲倦担忧!傻孩子!告诉我应该怎样帮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即使那意味着同时帮助一个Malfoy。”
“他不是一个Malfoy,他是Draco Malfoy,并且我爱他。”
她大声吞咽,然后说:“我知道。”
他直视着她,看到了真诚的关心,他不得不紧闭双眼控制情绪。“您说的是真心话吗,Weasley夫人?”他问,声音在自己听来高得不自然。
“当然是真心话。”
Harry感觉到她像慈母一般吻了他的脸颊,他发出低沉、破碎的呜咽。下一刻,他用双手抱住她丰满的腰,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全力拥抱着她,而她在他耳边又哭又笑。
Harry终于振作起来,放开了Weasley夫人。他抬头发现Bill和Weasley先生就在她身后,焦虑地看着他。他脸红地后退,为这种幼稚的情感表露感到无比尴尬,但他们俩对此似乎都不在意。
Weasley先生像父亲般捏了捏他的手臂。“我们很庆幸你没有在伏击中受伤,我的孩子。真可怕。让人震惊。但Narcissa已经被抓起来了,她不会继续给你惹麻烦。”
Harry想要报以感激的微笑,但他的笑容在发抖。“她有提起⋯⋯我做的事吗?”
“没有,关于那件事,我们说得越少越好。”
“好吧。”Harry的视线从三名担心的Weasley身上移开,转向Draco房间的魔法窗。他能看到Fox夫人和Pomfrey夫人站在Draco的床前交谈着。“现在怎么办?”他问。
Weasley先生回答他。“交给Genie Fox把。她是最优秀的,Harry。这一领域的专家。她还是年轻的Malfoy的伯祖母,或者什么亲戚,所以她与此事休戚相关。”
Harry警惕地睁大眼睛,焦虑地看着Weasley先生。“她是一名Malfoy?”
“其实是一名Black。”
“可那意味着⋯⋯”他向房门迈出一步,然后停下来,转身面对Weasley一家,他咬着嘴唇。“她不危险吗?”
“如果她危险,Albus就不会让她靠近他。”Weasley夫人说,她的声音里只有一丝冷漠。“你不必担心Genie。”
Weasley先生神秘地对他笑了。“她是Dumbledore的又一名间谍。Fudge想要利用她的Black血统让她与Dumbledore作对,那就是他让她照顾Malfoy的原因。”他的笑意更深,眼睛开始闪光。“当她在法庭上反驳他时,老Fudge一定惊呆了。Albus让Fudge变得疑神疑鬼,他开始每晚在枕头底下寻找间谍。”
“哦,Arthur,别让Harry对我们值得尊敬的魔法部长产生错误的印象。”Dumbledore笑眯眯地走进来,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Harry脸上时,他立刻变得冷静。“没有必要在这里等待,Potter先生。我们要花费一些时间。”
“如果您不介意,教授,我情愿等。我想听Fox夫人讲述Draco的情况。”
“相信我,你会知道的。”Dumbledore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去我的办公室等吧。那里没人会打扰你。”
Harry点头致谢,然后转向门口。他对不必面对其他Gryffindor或者弄清错过的课程而感到欣慰,也很感激Dumbledore理解他有多么需要参与Draco的治疗过程——假如他的病情真的可以治疗。在经过万应屋时他最后看了一眼窗户。与上次观察相比,似乎谁也没有移动。他坚定地从Draco纹丝不动躺在床上的景象前转身,匆匆离开了病房。
*** *** ***
“记忆魔咒?”Harry呆呆地看着坐在对面的翼背扶手椅上的治疗师。“你是说,只要用魔杖点一下他,消除他的一段记忆,就能治好他?这么简单?”
Fox夫人抿着嘴唇,这让她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更像Petunia姑妈,她摇头。“才没有‘这么简单’。这不是标准的记忆魔咒,Potter先生,而是非常复杂、精致的作业,结果难以预料。”
Harry的视线从治疗师转向Dumbledore教授,在校长脸上寻找蛛丝马迹,但什么也没有发现。Snape也帮不上忙,他一如既往摆着苦脸,完全不肯看Harry。很明显,这些成年人想让他自己作出决定,而不接受他们的指导,但Harry完全不清楚他们期待他怎么做。
他和Dumbledore、Fox夫人与Snape教授一起坐在校长办公室里,他已经在这里耐心等待了两个多小时。傍晚渐至,太阳的金色光芒直射进高高的窗户,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在这样的时间谈论疯狂与记忆魔咒显得不合时宜,但Harry已经对周围环境感到麻木,没有停下来思索春日午后的闲适。他的生活缩小为全力拯救Draco的一个执念,就在此刻他便感受到这种执念。
“所以,”他小心地看着Dumbledore,大胆地说,“你们认为移除Draco被监禁的那段记忆会帮助他康复,但你们无法确定,还有⋯⋯那有可能让他的病情加重吗?”
Dumbledore摇头。“那种可能性很小。”
“那么你们在担心什么?”
“按照Fox夫人描述,Memoria Recursiva是一种非常复杂的魔咒。它不仅能消除记忆,还能抹掉巫师头脑中支持与连接记忆的情感。没有记忆是孤立存在的,Harry。在你一生中经历的事件里没有一件是单独发生的。将两个记忆连接的东西便是情感。”
“伤害或治愈头脑,让人绝望或给人力量的东西都是情感。”Fox夫人轻声补充。
Harry的脸上失去了血色,但他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Draco的情感在伤害他。”
“是的。他的父亲与黑魔王对他做的事在他心中产生的记忆与感觉的复杂网络已经困住了他的心灵,让他无法在那里继续生存,于是他逃避了。他变得虚无,不再是记得并感受到那些事的人。解放他的唯一方法就是切断那些网络。同时移除网络中的记忆与情感。”
“那样他就会回来。”
“他可以选择回来。”
Harry抬起头,坚信不疑地挺起胸膛。“他会为我回来的。我知道他会。”
Dumbledore看着他,表情里既有自豪,也有悲伤。“啊,但是如果他不记得你,怎么办?”
Harry沉默地注视着他,终于理解了一切。
“Draco对你的感情与关于父亲和巨人之舞的记忆紧密联系在一起,以至于在最危险的时刻,他依靠的人是你。”Dumbledore的声音放低,变成了温柔的呢喃。“想想他的守护神,Harry。”
Harry不需要老巫师的提醒。他已经在脑海中再次看到从Draco指尖涌现出的巨大动物摇着鬃毛冲向摄魂怪。Gryffindor之狮。在他疯狂的噩梦里,在Voldemort、摄魂怪与他疯狂的父亲之间,Draco召唤出一头Gryffindor狮子保护自己。并且,当他独自一人瘫倒在索尔兹伯里平原,意识迅速坠入黑暗的时候,他在星空中看到了Harry,并对他说话,向他伸出手,从而无意中拯救了自己。
Harry做出吞咽,他沙哑地说:“你们担心会从他的记忆中⋯⋯把我和Voldemort一起抹去。抹掉我们的关系。”
“有这种危险。”
“这种可能性有多大?”他抬头看向Fox夫人,眼中带着恳求。“他会忘记多少?”
“魔咒通常会波及目标记忆的前后六个月。”
“六个月。”Harry呆呆地说。
“如果我们能控制好幅度,有时会更短。我们会竭尽全力让效果尽可能精确,但我们必须足够深入他的记忆,从而释放痛苦,消除恐惧。如果我们拿走的太少,他不会痊愈。”
“如果你们拿走得太多,他会忘记曾经选择了Dumbledore教授而不是Lord Voldemort。”
Dumbledore和Fox夫人都严肃地点头。Harry看向Snape,发现魔药大师也在看他。对方的眼睛异常深邃。
“那是你真正害怕的事吗,Potter?”Snape用最油滑、最险恶的语气问。
Harry抬起头,拒绝移开视线。“是。”
“你不害怕Malfoy会忘记你们的浪漫恋情?也许他会选择其他睡觉的地方?”
Harry没有用畏缩给予他满足感,而是带着莫名的自信反驳:“不,我不怕。我知道他不会忘记我。”
“因为你是大难不死的男孩,这是你规定的?”Snape一边冷笑,一边慢吞吞地说。
“他也许会忘记我们的关系,但他不会忘记我。他已经认识我六年了。”
“并且大部分时间都在恨你。”
“Draco从不恨我。”Snape扬起眉毛,但Harry坚定地继续说道:“我们多年来的敌对关系都怪我,不是他的错,我什么也不会忘记。如果我必须从头开始,说服他信任我,我会的,但这一次我不会等待六年。”
Snape靠在椅子上,眯起眼睛怒视Harry,但没有再多说。
Dumbledore一直坐在那里,他的指尖合拢,明亮的眼睛看着他们的谈话,现在他终于开口。“你理解了Fox夫人的提议吗,Harry?”
“我想是的。”
“你理解如果魔咒起效,Draco会得到什么,失去什么?”
Harry点头。
“那么告诉我,Potter先生,你想让我怎么做?”
Harry看着老巫师神秘的面孔,意识到这是Dumbledore一直在促使他作出的决定。就连此刻明显想要狠狠挖苦Harry的Snape也在等待他作出决定。他来回看着Dumbledore和Fox夫人,嘴巴突然很干,他说:“我想要Draco回来,我不在乎代价是什么。如果那个魔咒能帮助他,那么就动手吧。”
Dumbledore的表情放松下来,他的眼中闪现着赞许的光芒。他向Fox夫人点头。
“那么就这样吧。”治疗师说,她的声音十分满意。“Snape教授,我需要您的帮助,我还想请Filius Flitwick协助我施展魔咒。在这个领域没有人比Filius的技艺更精巧了。”
“我的员工们任凭调遣。”Dumbledore微笑着说。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Harry紧张地问。胃里的恶心感告诉他关于魔咒的成功率他并不像片刻之前那么自信。
“睡眠魔药熬制成功后便开始。”
“为什么在他⋯⋯现在的状态下还要让他睡觉?”
“魔药让他陷入深度睡眠,并打开心灵的通道,让他对魔咒的效果更加敏感。同时这也会促进身体的恢复,把他从心灵与身体的压力中释放,从而得到休息。”
“所以你们喂他魔药,施魔咒,然后⋯⋯”
“让他睡觉。”
“睡多久?”
“他想睡多久都可以,Potter先生。当他——或者说如果他愿意重新开始生活,他便会醒来。那时我们将知道魔咒是否起效。”
Dumbledore等待Harry理解她的话,然后他大声推开椅子站起来。“让我们开始制作魔药吧,好吗?”
Fox夫人和Snape站起来走向门口,但Harry的声音让他们停下脚步。“Dumbledore教授?”
Dumbledore转身,手仍然放在门把手上。“怎么了,Harry?”
“在你们让Draco陷入沉睡之前,我能和他单独谈谈吗?我有些话需要对他说。”
Dumbledore没有犹豫便点了头。“那好吧。Fox夫人准备就绪之前你可以和Draco待在一起。然后我必须坚持请你离开他的房间与医疗翼,直到接到我的传唤。你明白吗?”
“是的,教授。”
“很好。去吧,我的孩子。”
Harry跟在Dumbledore一行人身后,走下螺旋楼梯,来到二楼走廊。在主楼梯,Snape与Fox夫人一同走向地下,路上热切地讨论着魔药材料和熬制方法。Dumbledore等待Harry赶上来,然后与他并肩走下通往下一层的楼梯。
他们快到医疗翼时,Harry打破了沉默。“教授,您真的信任Fox夫人吗?”
“当然。为什么这样问?”
“唔,她不是Black家的人吗?和Draco的母亲有血缘关系?”
“她是Narcissa的姑姑。”
Harry在医疗翼大门前站住,转身面对Dumbledore。“她难道没有可能想让Draco遗忘过去的六个月吗?忘记他对您的忠诚与对我的感情?也许Malfoy夫人派她来消除Draco的记忆。”
“我只能请你相信我的判断。”Dumbledore对他微笑,他从长袍里拿出魔杖,指向上锁的门。“你应该最清楚有些Black家族的人是不一样的,Harry。”
他用魔杖敲了一下门,门打开了。在Dumbledore的示意下,Harry先走进去,Dumbledore随即也进入门内。在医疗翼中,他看到Weasley一家团坐在角落里,讨论着什么,McGonagall教授在魔法窗户前来回踱步。他们都转身看向Dumbledore和Harry。Weasley夫人向Harry迈出一步,却在看清Harry的表情后停下来。谁也没有动,直到Harry用自己的密码开门走进小房间。然后他们一起围在Dumbledore身边,争先恐后地说话。
Harry关上门,挡住了嘈杂的人声,他静悄悄地走进房间。他的椅子仍然立在床头,与之前同样的位置,Draco没有动过。Harry坐下来,双臂在床上交叉,头靠在手臂上。他深深凝视着对方,全心祈祷Draco能趁现在睁开眼睛看看Harry,哪怕只有一次。在关于他们对彼此的意义的记忆仍然存在于他受伤的心灵深处时。
“Fox夫人找出一种方法来帮助你。”Harry对离他只有几英寸的无声无息的脸说。“她会用魔法消除让你生病的记忆。当你醒来之后,你不会再记得那些事,不会再为此受伤。你不会记得这段谈话。也许你甚至不会记得我。记得我们。”
Harry叹着气闭上眼睛,努力用受伤的大天使躺在残缺的羽翼和破碎的长袍之间的画面抵挡自身的绝望,大天使的光芒变得黯淡,金叶光环消失了。但即使闭上眼睛,Harry仍然能从Draco脸上看到反复回荡的痛苦与恐惧,他眼睛下的紫色阴影,脸颊上狰狞的烙印。逃避也没有用。Harry睁开眼睛,忧伤地看着Draco,他不再自我克制,转而把手放在对方头上。他开始无意识地以安慰的方式用手指梳理对方的银发,一边轻声呢喃。
“有些事我需要告诉你,可我知道下次见面时这段记忆便会消失,这让我很难开口。”
放在Draco头上的手停了下来,然后他的拇指向下抚摸对方皱起的眉头。
“请不要害怕,Draco。我发誓你不需要一个人忍受。我会和你在一起,无论你忘记多少,或者多少次让我滚开,因为你是我的归属。我要和你在一起。永远。”
滚烫的眼泪慢慢在Harry眼中凝聚,并从睫毛之间滑下。一整天他都在反抗泪水,现在,他终于不再抵抗,而是任凭泪水流下。如果只有一个地方能让他安全地流泪,那就是这里,在Draco身边。Draco会理解。Draco会怜爱地看着他,叫他神经质的小鬼,让他靠在肩膀上哭泣直到他心中的痛苦缓解。如果Draco在这里⋯⋯
“你必须回来!”他低声喊道。“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孤独!我不管你是否将要遗忘我们共度的每分每秒。我不管你是否会说你恨我。我会知道那不是真的,你仍然爱着我,在内心深处你永远爱我,我将和你在一起!回来吧,我会向你证明!”
“Potter。”Pomfrey夫人站在门口,示意他离开。
Harry回头看她,然后推开椅子站起来,他的手仍然放在Draco头上。然后他弯下腰,在对方眉心落下一吻。
“我爱你,Draco Malfoy。”他在昏迷的大天使耳边说。“不要忘记。”
“走吧,Potter。”Pomfrey夫人说。
“别害怕。”
Harry最后一次亲吻Draco的额头,然后站起来走向门口。从护士身边经过时,他用袖子擦拭眼睛,试图掩盖泪水,可惜已经晚了。Pomfrey夫人善良地假装没有注意到,等在门外的人们也是如此。Harry没有向他们打招呼,只是低着头匆匆走过。他没有能力继续控制自己了,想到面对Dumbledore深邃的目光、Snape的奚落和Weasley夫人的母性关怀,他感到害怕。
病房在Harry眼中长的不可思议,他在众多焦虑的视线下穿过病房。他保持着冷静与尊严走出门外,坚定地关上门,然后沿着走廊奔跑。
(待续)
注1:作者似乎真的埋下一些伏笔让Draco成为战争的关键。Dumbledore和Voldemort都想得到他(别误会),并且在本文开头部分,Draco在禁林中时,半人马也说他和星星的预示有关。作者似乎原定计划在坑掉的第三部里详细讲述Draco在战争中的作用,那一定会很精彩,为什么要坑掉呢Q_Q。而且原作完结后也可以对剧情走向做些调整,这里就能看出Narcissa虽然效忠黑魔王,却仍然爱着儿子,也许她会在第三部中最终选择儿子(怎么感觉死亡Flag高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