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ght Terrors
夜惊魂
他感到寒冷;比一生中任何时刻都要冷。冷到骨头刺痛,心灵在冰冷的黑暗中跛行。这种寒冷是摄魂怪的呼吸,极致的绝望与纯粹的邪恶,浸入他身下的石板中,厚重地积在肺里的空气中。是这个可怕之地的精神具象。是在这片石墙之中变得疯狂逐渐死去的每一个巫师的灵魂。
Azkaban。
他在无数个夜晚中反复咀嚼这个名字,想象Sirius被囚禁于此,想象Hagrid被锁在其中一间昏暗可怕的牢房。他无数次在冷汗中醒来,那些幻影在眼皮之下燃烧。但没有任何事——噩梦,或者幻觉——能略微接近现实。
Harry团坐在牢房的一角,身体在痛苦中紧紧缩成一团,剧烈的颤抖足以使骨头格格作响。他感到害怕,愤怒,悲伤,绝望。但最严重的是,他感到寒冷。
一声尖叫划破空气,引得Harry痛苦地低吟。他认识这个声音,尽管今天之前他从未听到过它发出这样的惨叫,他听出了其中的绝望。尖叫停下了,宝贵的安宁再度降临。他闭上双眼,嘴唇无声发出祈求。
别离开我,Draco。我还在这里,我需要你。你不能抛下我。求你了,Draco。
救援会来,Harry知道。Dumbledore不会把他们抛在Voldemort和他的宠臣们的慈悲之下。任何时刻,巫师救援队会冲进监狱,魔杖燃烧着光芒打通道路,释放被困在这里的几名战士。救援会来。但能及时拯救Draco吗?
另一声惨叫响起,还有魔咒撞击肉体和墙壁发出的巨响。Harry呜咽着把脸埋在弯曲的膝盖上。他一半祈祷自己错了——他听到的并不是Draco在受折磨——但所有其他选项都不会更容易接受。Hermione?Ron?Neville?他情愿让他们在Voldemort的手中痛苦地死去吗,如果这能赦免Draco,哪怕只有一小会儿?
一个微小的声音在他脑中低语,是的,Harry为他的自私而颤抖。但这是真的。Hermione被食死徒包围着蜷缩在地上,在痛苦中尖叫,她的生命伴随着渗入石板的鲜血慢慢流逝,这种想法让他在恐惧中颤抖呜咽,但在内心深处,绝对的真实想法中,他知道他能挺住。如果他的一位朋友在牢中死去,他能够振作起来,走出Azkaban,然后活下去。但如果Draco死掉⋯⋯
Harry避开那个想法,在黑暗中发出又一阵无声的哭泣,他的银色火焰般的恋人为了他而惨叫,流血,垂死。
Draco。我亲爱的小龙。我的战斗天使。别离开我!
牢房外的走廊传来一阵响声,Harry站起来,眼睛睁大。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火把似乎变得苍白,火焰在摄魂怪的接近产生的波浪般的异常黑暗中减弱。Harry没有用来召唤守护神的魔杖,但他几乎习惯了摄魂怪的存在,能够强迫自己不受他们的影响,只要没有哪只的注意力完全转向他。他眯着眼睛在不戴眼镜的情况下聚焦,他凝视着阴影之中,观察着走廊里向他走来的队列。
两只摄魂怪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两名手持火把的食死徒,中间有另外两人拖着一名犯人。然后是Voldemort自己,他的红眼睛在火光中像凝固的血液般发出闪光。更多的摄魂怪,更多穿斗篷的巫师⋯⋯但自从看到他们之中那苍白无力的人形之后Harry便没有注意到其他。
那是Draco,从听到脚步声接近那一刻起Harry就知道了。他赤身裸体,浑身被血液和泥土弄脏,他的长发纠缠散落在脸上并沾满血色。一些伤口Harry能看见。另一些只由皮肤上的深红色印记暗示着。他的手骨碎裂,手指扭曲滴血。可怕的淤青布满胸前和小腹。背后是一道道切开的伤口,从划破的肌肉下露出白色的骨头。大腿上的血迹告诉Harry至少其中一声惨叫由何而来。
暴怒充满了Harry,紧随其后的是一阵来自摄魂怪的寒流,它们感受到他的感情洪波而向前聚集、渴求。Harry闭上眼睛,抵抗令人恶心的黑暗,他听到Voldemort用他不理解的语言发出一道指令。摄魂怪寒冷变弱了,Harry睁开眼睛看到它们退回走廊深处,只留下食死徒、Voldemort和Draco在Harry的牢房之前。他绝望地注视着Draco一动不动的身体,泪水灼烧他的眼睛。
“享受这场表演吗,Potter?”Voldemort满足地说。
听到Harry的名字从黑魔王口中发出,Draco动了一下。他抬起头,努力承受它的重量,睁开眼睛。他无法挣脱他的束缚者也无法站起来,但他能看着Harry的脸,用没有染血的半边嘴巴微笑。
Harry看着他的眼睛,感到解脱和痛苦像一柄热刃击破了他。不在乎Voldemort就站在那里,听着,他说出了头脑中浮现的第一句话——他所说过的最重要的一句话。“我爱你,Draco Malfoy。”
Voldemort大笑。“感人。非常感人。你看,我不是完全没有慈悲之心。我把你的睡前玩具带来了,你可以看看他变成什么样。我甚至给你们时间告别。对你的君王和主人说再见,小虫子。向Harry Potter告别。”
“Harry,”Draco轻声说,血液随着话语从唇间涌出。“我以为你死了。”
“不,他会把我留到最后。”
“其他人?”
“不知道。”
“也许我是第一个。这样很好。”
“别离开我,Draco。和我在一起。”
“在另一边找我,好吗?”
Harry咬紧牙关忍住一声呜咽,顽固地摇头,但他知道Draco是对的,而他的否认只会浪费Voldemort留给他们的几秒钟时间。“你不会等太久。”他简单地吸了下鼻子,用脏兮兮的手揉着眼睛,无谓地努力澄澈视野。“我希望还戴着眼镜,那样可以看清你的脸。”
“我能看清你。这便足够。”
“的确足够,”Voldemort嘶哑地说,举起魔杖。“记住这一刻,小虫子,因为这是你的最后一刻!”
一道绿光从魔杖中射出。Harry大喊出一声剧烈的否认。Draco在魔咒的力量下被甩向后方,身体在束缚者的手中抽搐,大量血液从脸上喷出。
“Harry!!”
“Draco!”Harry扑向前方,从铁栏之间伸出手,紧绷的手指只能摸到Voldemort的长袍。“Draco!不!”
但Draco一动不动,头向后垂着直到头发拖在地上,身体完全静止。食死徒扔下了他。他在Harry面前无力地倒下,脸转过来,Harry看到一边脸颊被染成通红,一侧眼睑被血块镶嵌。
“哦,天啊,Draco。”
Voldemort再次大笑,轻弹手指示意仆人退下。“我期待他至少能活几分钟。足够你对他倾诉衷肠。等我回来,我们再讨论[i]你[/i]想要如何度过最后一夜。”
然后Voldemort走了,只留下Harry和Draco。他跪在膝上,挣扎着穿过铁栏直到它们刻入肩膀和脸颊,但他摸不到那个男孩。他仍然努力,仍然哭喊出请求和命令。
“Draco!说话!你没有死⋯⋯你没有⋯⋯天啊!”他的手垂在地上,额头靠在铁栏上绝望地哭泣,“在你说出那句话之前不能走!一次就好!你必须说出来,不然我会疯的!”
Draco既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有沿着皮肤流淌的新鲜血液暴露了他一息尚存。
“你从没对我说过,”Harry轻声说,声音充满沉重的痛苦。“你从没说过。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不可能我如此爱你而你却不爱我,但你不愿承认。现在你要离开我,而我永远不会知道⋯⋯永远不会确定⋯⋯Draco,Draco⋯⋯别这样对我!”
他突然惊醒,耳中回荡着心脏疯狂的跳动声,浑身被汗浸湿。他在床上猛地坐起,惊慌困惑地环顾四周。黑暗的房间中充满睡眠的安静。只有少量的光线能透过高窗,但足以照出他自己的房间,他放松地轻叹着瘫倒在床垫上。
那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梦。他安全地在Hogwarts里。
他的手不听使唤地摸向躺在旁边的身体。他知道不应该叫醒睡着的人,但他无法阻止自己。梦中的黑色恐怖仍在头脑中徘徊,使他寒冷,并荼毒他的思想。他翻到一侧用手肘支撑起身体,抱住同伴的肩膀,力度不像他原本打算的那么温柔。
他不需要说话。睡眠中的人动了,在毯子下舒展身体,转为仰卧。他发出一声困顿的低吟,打了个呵欠。
“Harry?”他抬起一只手抚摸Harry的脸,手指画过他脸上的泪水。“怎么了?”
“没事。”Harry咬紧牙关,对抗体内的一股恶心和恐惧。一段糟糕的时间之后,他哽咽地说,“没事。我只是需要确认你还好。”
手指轻轻放在他的嘴上,感觉到让其抿紧的蹙额。“你又做梦了,对吗?”
“对。”但那不是梦,Harry想抗议。我也许在睡觉,但那不是梦。是记忆——我一生中最糟糕的记忆——现在你抚摸我的脸的方式证明了它。
“我能做些什么吗?”
“说给我听,就一次?”
他微笑了。“我爱你,Harry。”
Harry弯下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随后小声说,“谢谢。继续睡吧,小龙。”
Draco犹豫着,继续用指尖阅读Harry的表情,然后叹了口气,把手臂重新缩回毯子下。他深深埋在毯子和枕头的庇护所之中,闭上眼睛。Harry仍坐着从而能继续凝视Draco的脸庞,他自己的脸上充满渴望和混乱。
开门的声音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毫不吃惊地看到Ron小心地探进脑袋。他一只手举着蜡烛另一只手护住烛光,睡眼朦胧。当他看到Harry坐在床上时,他溜进房间走向床边。
“一切还好吗,Harry?”
“是的。”
“我以为我听到⋯⋯我是说,我以为你⋯⋯”
“刚才是。现在好了,Ron,真的。回去睡觉吧。”
“Malfoy呢?”
“他在睡。”
一声沉闷的哼声,Harry不知道是出于同意还是抗议,从一堆毯子下传来。
Ron怀疑地盯着Harry,然后点头离开。“如果你需要什么就叫我。”
“不会的。”
房门在他忠诚的保姆身后关上,Harry叹了口气倒回枕头上。他对老师和朋友们的照料很感激,离他对他们在房间里夜复一夜的看顾十分感激的时候并没有过去多久。但不论Azkaban的噩梦怎样折磨他,他的精神稳定度和体力都开始逐渐恢复,而他那紧张焦虑、呵护备至、过度兴奋的朋友们的持续关照开始变成负担。
至少他们守夜时从卧室搬到前厅,给了他一点点隐私。现在,如果能把看护完全免除,他也许能建立些生活常态。
常态。一个几乎不再有意义的概念。战争中,随之而来的众多死亡,他自己造成的众多死亡,被囚禁的恐怖,他所经历的以及目睹他人经历的残忍折磨,以及伴随着那个不断惊醒他的噩梦的残酷现实,他觉得自己心中再也没有容纳常态的平静和单纯。
Draco是Harry所知道的最接近常态的东西,Draco也不断让Harry回想起在战争和死亡最后的残酷岁月中经历的所有悲剧。Draco,他的爱人,他的小龙,他的心,在Voldemort手中比任何人承受得都更多,而他仍然做到了用Harry永远达不到的坚强和幽默来面对世界。他失明了,眼睛在Voldemort最后的咒语下被摧毁成血块。在他腹部雪白皮肤上的伤痕永远不会痊愈。从那天起,Harry还没能鼓起勇气碰他,而Draco也没有足够的体力鼓励他这么做。
爱情仍在。没有什么能够动摇。柔情只在共同的经历下变得更深,以及忠贞。对Harry来说,热情丝毫未减地燃烧着,尽管被恐惧和Draco的尖叫声在Azkaban地牢中回响的记忆所调和。Harry不知道Draco是否仍对自己怀有情欲。他不敢问。他俩都受到如此惨重的身体和心灵摧残,肉体的爱欲仿佛永恒般遥远,消失在被Voldemort毁灭的过去中。
Harry在温暖的黑暗中闭上双眼,让思绪飘向回忆。他必须回忆,不管多可怕,必须记起剩余部分。这是唯一能让他重新睡着的方法。他必须提醒自己救援来了,Dumbledore来了,他们幸存下来。所有人。Ron,Hermione,Padma Patil,Cho Chang,Neville Longbottom,Harry自己。还有Draco。
Dumbledore在那里找到了他们,就在Voldemort丢下他们的地方。Harry靠在牢房栅栏上,一只手落在Malfoy身体旁的地板上。Malfoy一动不动,看起来只能是死了。校长一眼看到了他俩,然后立刻松开斗篷盖在Draco身上。
“Harry?”
黑头发的男孩抬起头,沾满泪水的眼睛看着他。Harry似乎没有认出他。
“我们来带你回家,Harry。”
“回家?”
“回Hogwarts。在那里你会很安全。”他举起魔杖指向门锁。“Alohomora。”门突然打开。“过来,Harry。”
但牢门打开后,Harry只有一个想法。他跌跌撞撞地走出去,跪在Draco身旁的石地上,弯下身靠近他。他的双手哆嗦地摸上Draco的脸,嘴唇颤抖地印在那个男孩唇间。Draco的嘴唇冰冷,没有反应。
“Draco⋯⋯Dragon,是我⋯⋯”金色火焰在Harry的血管中冲撞,在接触中从他的唇间转移到另一个男孩唇上。“醒来,Dragon,”他催促着,然后再次印上,一个更热切的吻。
Dumbledore站在他们身边,沉默又严峻,Harry把眼泪和力量注入爱人的残破身体中,一次又一次乞求他不要离开。更多人聚集到他们身边,救援者打开牢门把惊呆的被囚者释放出来。Ron蹲在Harry身旁,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他背上。Hermione站在Dumbledore身旁,痛苦地哭泣。其他人在恐怖的静谧中等待Harry放弃挣扎接受Malfoy已死的事实。
只有Dumbledore仿佛意识到那具空壳中仍存一丝生命。他用眼神示意Harry的朋友们退后,给疯狂的巫师足够的空间运用魔法。他们之中只有Harry拥有施展如此困难的无仗治疗的原始魔力。Harry与他的Slytherin恋人的连接是如此强大,如此完美,他能通过接触感觉到力量流入另一个男孩体内。现在Harry Potter,活下来的男孩,同龄人中最强大的巫师,正把他的所有力量输入Draco Malfoy,绝望地祈求可以拯救他。
Harry丝毫没有意识到时间流逝和朋友们的关注。他不知道手下静止的身体何时开始用力呼吸或恢复到接近生命的温度。他只知道Dumbledore突然来到身边,把他从Draco身旁拉开,柔声让他离开并带他的恋人回到Hogwarts的安全和Pomfrey夫人的照料之中。
Harry顺从地站起身,允许Dumbledore把Draco抱起来。然后Harry抓住Draco的手,开始再度向他输送力量。身体和魔法连接在一起的情况下,他们缓慢走出Azkaban的窄路,走进冬季断断续续的阳光之中。
Harry认识和尊敬的所有巫师都在迎接他。Weasley先生和夫人,Bill,Charlie,Remus Lupin,McGonagall和Snape,Alastor Moody,Kingsley Shacklebolt,Tonks⋯⋯还有很多人。他们的表情显示他们知道在黑暗地牢中发生的大部分或全部事情,尽管他们指望他来彻底终结这场可怕的战争,他们仍然可怜他。Voldemort逃走了——他受了伤并失去了大部分追随者,但还活着——这里的每一位女巫和巫师都知道只有Harry Potter才能杀死他。而Harry,他的脑中除了拯救Draco无暇顾及其他。
关于最后一战,Harry记得的不多。他确实记得离开昏迷中的Draco,把他交给Pomfrey夫人照顾,和Dumbledore一起去寻找他的敌人。他记得流血、疼痛以及皮肤上感受到的邪恶的触摸。他记得自己体内一股强烈到驱散所有慈悲和犹豫的怨恨。他也记得无意识地倒在Dumbledore怀中,听到老巫师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完成了。他可以回家。
Harry回家了。Draco还活着。战争结束,Voldemort不存在了。这一切都发生在Harry七年级结束前,表面上,他仍然是Hogwarts的一名学生。但Dumbledore没有一次提起过上课或考试,当他最终带Harry回到他的床上时,并不是Gryffindor塔中熟悉的、四根围柱的床。而是这间与世隔绝的庇护所,他和Draco平静的独处,被朋友和治疗师照看,受到母亲般的Weasley夫人溺爱,接受严肃的Remus Lupin的建议。
Harry只受了几道伤,没有一处十分危险,却发现自己的痊愈过程缓慢得让人疯狂。在回来后的第一个星期,他的失眠严重到使他变得绝望,有时甚至暴力。他们把Draco带到医务室的另一端,善意地派人看守Harry。只有对再次接近Draco的渴望能够穿透占据Harry的内心和灵魂的痛苦和自我厌恶的迷雾。只有和爱人在一起的需求能激励他摆脱绝望,对抗心中的恶魔。
Draco现在和他在一起,Harry慢慢赢得和过去的自己的战争。没有Draco的爱,他将崩溃死亡。没有他的手指的温柔抚摸和他的空白、不真实的眼中的微笑,他会尖叫着陷入疯狂。有时他对Draco的爱中的狂烈和迫切使他害怕。但Draco理解,Draco永远不会抛下他一个人面对那些恶魔。因为Draco Malfoy爱他。
“Draco,”他对睡着的男孩轻声说,“Draco,再说一次。”
Draco扭动身体嘀咕着。然后生气地说,“睡觉。”
“求你了,Dragon?就说一次?”
“什么?”
“说给我听。”
带着一声困倦的叹息,Draco说,“我爱你,Harry,但如果你再敢随便吵醒我我就不爱你了。”
Harry脸上浮现一个愚蠢的笑容,他侧过身紧紧抱住Draco。他的手臂环住比他矮的男孩,膝盖贴着对方,用整个身体扣住他。Draco发出满足的声音,更安全地埋在他怀里。
Harry在睡意中徘徊了几分钟,然后他暖暖地低声问,“哎,Draco,你想过我们还会做爱吗?”
“啊?”
“你和我。像以前一样。你觉得我们还能那么做吗?”
Draco发出被打败的呻吟,转过一半身子不悦地说,“你就不能等到明天吗,Potter?我可是有点累啊,我。”
“什么?”Harry问,惊讶之中有点破音。
“明天。”
“Draco⋯⋯”
“明天再问。在有品位的礼物面前也许我会稍微缓和一点情绪。比如巧克力⋯⋯”
Harry笑得接不上气,凑过去轻吻Draco的喉咙。然后他轻声抱怨,感觉身体有了反应。“哦,糟糕。我觉得自己忍不到明天。”
“哼,你必须忍,除非你有恋尸癖,因为我要睡觉。”
“那算不上恋尸癖⋯⋯”
“闭嘴,Potter。”
“晚安,Dragon。做个好梦。”
Draco不满地小声嘀咕几句,再次陷入毯子下面。Harry高兴地叹息,把他抱得更紧,准备做个完全不同类型的梦。
(完)
Azkaban。
他在无数个夜晚中反复咀嚼这个名字,想象Sirius被囚禁于此,想象Hagrid被锁在其中一间昏暗可怕的牢房。他无数次在冷汗中醒来,那些幻影在眼皮之下燃烧。但没有任何事——噩梦,或者幻觉——能略微接近现实。
Harry团坐在牢房的一角,身体在痛苦中紧紧缩成一团,剧烈的颤抖足以使骨头格格作响。他感到害怕,愤怒,悲伤,绝望。但最严重的是,他感到寒冷。
一声尖叫划破空气,引得Harry痛苦地低吟。他认识这个声音,尽管今天之前他从未听到过它发出这样的惨叫,他听出了其中的绝望。尖叫停下了,宝贵的安宁再度降临。他闭上双眼,嘴唇无声发出祈求。
别离开我,Draco。我还在这里,我需要你。你不能抛下我。求你了,Draco。
救援会来,Harry知道。Dumbledore不会把他们抛在Voldemort和他的宠臣们的慈悲之下。任何时刻,巫师救援队会冲进监狱,魔杖燃烧着光芒打通道路,释放被困在这里的几名战士。救援会来。但能及时拯救Draco吗?
另一声惨叫响起,还有魔咒撞击肉体和墙壁发出的巨响。Harry呜咽着把脸埋在弯曲的膝盖上。他一半祈祷自己错了——他听到的并不是Draco在受折磨——但所有其他选项都不会更容易接受。Hermione?Ron?Neville?他情愿让他们在Voldemort的手中痛苦地死去吗,如果这能赦免Draco,哪怕只有一小会儿?
一个微小的声音在他脑中低语,是的,Harry为他的自私而颤抖。但这是真的。Hermione被食死徒包围着蜷缩在地上,在痛苦中尖叫,她的生命伴随着渗入石板的鲜血慢慢流逝,这种想法让他在恐惧中颤抖呜咽,但在内心深处,绝对的真实想法中,他知道他能挺住。如果他的一位朋友在牢中死去,他能够振作起来,走出Azkaban,然后活下去。但如果Draco死掉⋯⋯
Harry避开那个想法,在黑暗中发出又一阵无声的哭泣,他的银色火焰般的恋人为了他而惨叫,流血,垂死。
Draco。我亲爱的小龙。我的战斗天使。别离开我!
牢房外的走廊传来一阵响声,Harry站起来,眼睛睁大。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火把似乎变得苍白,火焰在摄魂怪的接近产生的波浪般的异常黑暗中减弱。Harry没有用来召唤守护神的魔杖,但他几乎习惯了摄魂怪的存在,能够强迫自己不受他们的影响,只要没有哪只的注意力完全转向他。他眯着眼睛在不戴眼镜的情况下聚焦,他凝视着阴影之中,观察着走廊里向他走来的队列。
两只摄魂怪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两名手持火把的食死徒,中间有另外两人拖着一名犯人。然后是Voldemort自己,他的红眼睛在火光中像凝固的血液般发出闪光。更多的摄魂怪,更多穿斗篷的巫师⋯⋯但自从看到他们之中那苍白无力的人形之后Harry便没有注意到其他。
那是Draco,从听到脚步声接近那一刻起Harry就知道了。他赤身裸体,浑身被血液和泥土弄脏,他的长发纠缠散落在脸上并沾满血色。一些伤口Harry能看见。另一些只由皮肤上的深红色印记暗示着。他的手骨碎裂,手指扭曲滴血。可怕的淤青布满胸前和小腹。背后是一道道切开的伤口,从划破的肌肉下露出白色的骨头。大腿上的血迹告诉Harry至少其中一声惨叫由何而来。
暴怒充满了Harry,紧随其后的是一阵来自摄魂怪的寒流,它们感受到他的感情洪波而向前聚集、渴求。Harry闭上眼睛,抵抗令人恶心的黑暗,他听到Voldemort用他不理解的语言发出一道指令。摄魂怪寒冷变弱了,Harry睁开眼睛看到它们退回走廊深处,只留下食死徒、Voldemort和Draco在Harry的牢房之前。他绝望地注视着Draco一动不动的身体,泪水灼烧他的眼睛。
“享受这场表演吗,Potter?”Voldemort满足地说。
听到Harry的名字从黑魔王口中发出,Draco动了一下。他抬起头,努力承受它的重量,睁开眼睛。他无法挣脱他的束缚者也无法站起来,但他能看着Harry的脸,用没有染血的半边嘴巴微笑。
Harry看着他的眼睛,感到解脱和痛苦像一柄热刃击破了他。不在乎Voldemort就站在那里,听着,他说出了头脑中浮现的第一句话——他所说过的最重要的一句话。“我爱你,Draco Malfoy。”
Voldemort大笑。“感人。非常感人。你看,我不是完全没有慈悲之心。我把你的睡前玩具带来了,你可以看看他变成什么样。我甚至给你们时间告别。对你的君王和主人说再见,小虫子。向Harry Potter告别。”
“Harry,”Draco轻声说,血液随着话语从唇间涌出。“我以为你死了。”
“不,他会把我留到最后。”
“其他人?”
“不知道。”
“也许我是第一个。这样很好。”
“别离开我,Draco。和我在一起。”
“在另一边找我,好吗?”
Harry咬紧牙关忍住一声呜咽,顽固地摇头,但他知道Draco是对的,而他的否认只会浪费Voldemort留给他们的几秒钟时间。“你不会等太久。”他简单地吸了下鼻子,用脏兮兮的手揉着眼睛,无谓地努力澄澈视野。“我希望还戴着眼镜,那样可以看清你的脸。”
“我能看清你。这便足够。”
“的确足够,”Voldemort嘶哑地说,举起魔杖。“记住这一刻,小虫子,因为这是你的最后一刻!”
一道绿光从魔杖中射出。Harry大喊出一声剧烈的否认。Draco在魔咒的力量下被甩向后方,身体在束缚者的手中抽搐,大量血液从脸上喷出。
“Harry!!”
“Draco!”Harry扑向前方,从铁栏之间伸出手,紧绷的手指只能摸到Voldemort的长袍。“Draco!不!”
但Draco一动不动,头向后垂着直到头发拖在地上,身体完全静止。食死徒扔下了他。他在Harry面前无力地倒下,脸转过来,Harry看到一边脸颊被染成通红,一侧眼睑被血块镶嵌。
“哦,天啊,Draco。”
Voldemort再次大笑,轻弹手指示意仆人退下。“我期待他至少能活几分钟。足够你对他倾诉衷肠。等我回来,我们再讨论[i]你[/i]想要如何度过最后一夜。”
然后Voldemort走了,只留下Harry和Draco。他跪在膝上,挣扎着穿过铁栏直到它们刻入肩膀和脸颊,但他摸不到那个男孩。他仍然努力,仍然哭喊出请求和命令。
“Draco!说话!你没有死⋯⋯你没有⋯⋯天啊!”他的手垂在地上,额头靠在铁栏上绝望地哭泣,“在你说出那句话之前不能走!一次就好!你必须说出来,不然我会疯的!”
Draco既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有沿着皮肤流淌的新鲜血液暴露了他一息尚存。
“你从没对我说过,”Harry轻声说,声音充满沉重的痛苦。“你从没说过。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不可能我如此爱你而你却不爱我,但你不愿承认。现在你要离开我,而我永远不会知道⋯⋯永远不会确定⋯⋯Draco,Draco⋯⋯别这样对我!”
他突然惊醒,耳中回荡着心脏疯狂的跳动声,浑身被汗浸湿。他在床上猛地坐起,惊慌困惑地环顾四周。黑暗的房间中充满睡眠的安静。只有少量的光线能透过高窗,但足以照出他自己的房间,他放松地轻叹着瘫倒在床垫上。
那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梦。他安全地在Hogwarts里。
他的手不听使唤地摸向躺在旁边的身体。他知道不应该叫醒睡着的人,但他无法阻止自己。梦中的黑色恐怖仍在头脑中徘徊,使他寒冷,并荼毒他的思想。他翻到一侧用手肘支撑起身体,抱住同伴的肩膀,力度不像他原本打算的那么温柔。
他不需要说话。睡眠中的人动了,在毯子下舒展身体,转为仰卧。他发出一声困顿的低吟,打了个呵欠。
“Harry?”他抬起一只手抚摸Harry的脸,手指画过他脸上的泪水。“怎么了?”
“没事。”Harry咬紧牙关,对抗体内的一股恶心和恐惧。一段糟糕的时间之后,他哽咽地说,“没事。我只是需要确认你还好。”
手指轻轻放在他的嘴上,感觉到让其抿紧的蹙额。“你又做梦了,对吗?”
“对。”但那不是梦,Harry想抗议。我也许在睡觉,但那不是梦。是记忆——我一生中最糟糕的记忆——现在你抚摸我的脸的方式证明了它。
“我能做些什么吗?”
“说给我听,就一次?”
他微笑了。“我爱你,Harry。”
Harry弯下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随后小声说,“谢谢。继续睡吧,小龙。”
Draco犹豫着,继续用指尖阅读Harry的表情,然后叹了口气,把手臂重新缩回毯子下。他深深埋在毯子和枕头的庇护所之中,闭上眼睛。Harry仍坐着从而能继续凝视Draco的脸庞,他自己的脸上充满渴望和混乱。
开门的声音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毫不吃惊地看到Ron小心地探进脑袋。他一只手举着蜡烛另一只手护住烛光,睡眼朦胧。当他看到Harry坐在床上时,他溜进房间走向床边。
“一切还好吗,Harry?”
“是的。”
“我以为我听到⋯⋯我是说,我以为你⋯⋯”
“刚才是。现在好了,Ron,真的。回去睡觉吧。”
“Malfoy呢?”
“他在睡。”
一声沉闷的哼声,Harry不知道是出于同意还是抗议,从一堆毯子下传来。
Ron怀疑地盯着Harry,然后点头离开。“如果你需要什么就叫我。”
“不会的。”
房门在他忠诚的保姆身后关上,Harry叹了口气倒回枕头上。他对老师和朋友们的照料很感激,离他对他们在房间里夜复一夜的看顾十分感激的时候并没有过去多久。但不论Azkaban的噩梦怎样折磨他,他的精神稳定度和体力都开始逐渐恢复,而他那紧张焦虑、呵护备至、过度兴奋的朋友们的持续关照开始变成负担。
至少他们守夜时从卧室搬到前厅,给了他一点点隐私。现在,如果能把看护完全免除,他也许能建立些生活常态。
常态。一个几乎不再有意义的概念。战争中,随之而来的众多死亡,他自己造成的众多死亡,被囚禁的恐怖,他所经历的以及目睹他人经历的残忍折磨,以及伴随着那个不断惊醒他的噩梦的残酷现实,他觉得自己心中再也没有容纳常态的平静和单纯。
Draco是Harry所知道的最接近常态的东西,Draco也不断让Harry回想起在战争和死亡最后的残酷岁月中经历的所有悲剧。Draco,他的爱人,他的小龙,他的心,在Voldemort手中比任何人承受得都更多,而他仍然做到了用Harry永远达不到的坚强和幽默来面对世界。他失明了,眼睛在Voldemort最后的咒语下被摧毁成血块。在他腹部雪白皮肤上的伤痕永远不会痊愈。从那天起,Harry还没能鼓起勇气碰他,而Draco也没有足够的体力鼓励他这么做。
爱情仍在。没有什么能够动摇。柔情只在共同的经历下变得更深,以及忠贞。对Harry来说,热情丝毫未减地燃烧着,尽管被恐惧和Draco的尖叫声在Azkaban地牢中回响的记忆所调和。Harry不知道Draco是否仍对自己怀有情欲。他不敢问。他俩都受到如此惨重的身体和心灵摧残,肉体的爱欲仿佛永恒般遥远,消失在被Voldemort毁灭的过去中。
Harry在温暖的黑暗中闭上双眼,让思绪飘向回忆。他必须回忆,不管多可怕,必须记起剩余部分。这是唯一能让他重新睡着的方法。他必须提醒自己救援来了,Dumbledore来了,他们幸存下来。所有人。Ron,Hermione,Padma Patil,Cho Chang,Neville Longbottom,Harry自己。还有Draco。
Dumbledore在那里找到了他们,就在Voldemort丢下他们的地方。Harry靠在牢房栅栏上,一只手落在Malfoy身体旁的地板上。Malfoy一动不动,看起来只能是死了。校长一眼看到了他俩,然后立刻松开斗篷盖在Draco身上。
“Harry?”
黑头发的男孩抬起头,沾满泪水的眼睛看着他。Harry似乎没有认出他。
“我们来带你回家,Harry。”
“回家?”
“回Hogwarts。在那里你会很安全。”他举起魔杖指向门锁。“Alohomora。”门突然打开。“过来,Harry。”
但牢门打开后,Harry只有一个想法。他跌跌撞撞地走出去,跪在Draco身旁的石地上,弯下身靠近他。他的双手哆嗦地摸上Draco的脸,嘴唇颤抖地印在那个男孩唇间。Draco的嘴唇冰冷,没有反应。
“Draco⋯⋯Dragon,是我⋯⋯”金色火焰在Harry的血管中冲撞,在接触中从他的唇间转移到另一个男孩唇上。“醒来,Dragon,”他催促着,然后再次印上,一个更热切的吻。
Dumbledore站在他们身边,沉默又严峻,Harry把眼泪和力量注入爱人的残破身体中,一次又一次乞求他不要离开。更多人聚集到他们身边,救援者打开牢门把惊呆的被囚者释放出来。Ron蹲在Harry身旁,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他背上。Hermione站在Dumbledore身旁,痛苦地哭泣。其他人在恐怖的静谧中等待Harry放弃挣扎接受Malfoy已死的事实。
只有Dumbledore仿佛意识到那具空壳中仍存一丝生命。他用眼神示意Harry的朋友们退后,给疯狂的巫师足够的空间运用魔法。他们之中只有Harry拥有施展如此困难的无仗治疗的原始魔力。Harry与他的Slytherin恋人的连接是如此强大,如此完美,他能通过接触感觉到力量流入另一个男孩体内。现在Harry Potter,活下来的男孩,同龄人中最强大的巫师,正把他的所有力量输入Draco Malfoy,绝望地祈求可以拯救他。
Harry丝毫没有意识到时间流逝和朋友们的关注。他不知道手下静止的身体何时开始用力呼吸或恢复到接近生命的温度。他只知道Dumbledore突然来到身边,把他从Draco身旁拉开,柔声让他离开并带他的恋人回到Hogwarts的安全和Pomfrey夫人的照料之中。
Harry顺从地站起身,允许Dumbledore把Draco抱起来。然后Harry抓住Draco的手,开始再度向他输送力量。身体和魔法连接在一起的情况下,他们缓慢走出Azkaban的窄路,走进冬季断断续续的阳光之中。
Harry认识和尊敬的所有巫师都在迎接他。Weasley先生和夫人,Bill,Charlie,Remus Lupin,McGonagall和Snape,Alastor Moody,Kingsley Shacklebolt,Tonks⋯⋯还有很多人。他们的表情显示他们知道在黑暗地牢中发生的大部分或全部事情,尽管他们指望他来彻底终结这场可怕的战争,他们仍然可怜他。Voldemort逃走了——他受了伤并失去了大部分追随者,但还活着——这里的每一位女巫和巫师都知道只有Harry Potter才能杀死他。而Harry,他的脑中除了拯救Draco无暇顾及其他。
关于最后一战,Harry记得的不多。他确实记得离开昏迷中的Draco,把他交给Pomfrey夫人照顾,和Dumbledore一起去寻找他的敌人。他记得流血、疼痛以及皮肤上感受到的邪恶的触摸。他记得自己体内一股强烈到驱散所有慈悲和犹豫的怨恨。他也记得无意识地倒在Dumbledore怀中,听到老巫师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完成了。他可以回家。
Harry回家了。Draco还活着。战争结束,Voldemort不存在了。这一切都发生在Harry七年级结束前,表面上,他仍然是Hogwarts的一名学生。但Dumbledore没有一次提起过上课或考试,当他最终带Harry回到他的床上时,并不是Gryffindor塔中熟悉的、四根围柱的床。而是这间与世隔绝的庇护所,他和Draco平静的独处,被朋友和治疗师照看,受到母亲般的Weasley夫人溺爱,接受严肃的Remus Lupin的建议。
Harry只受了几道伤,没有一处十分危险,却发现自己的痊愈过程缓慢得让人疯狂。在回来后的第一个星期,他的失眠严重到使他变得绝望,有时甚至暴力。他们把Draco带到医务室的另一端,善意地派人看守Harry。只有对再次接近Draco的渴望能够穿透占据Harry的内心和灵魂的痛苦和自我厌恶的迷雾。只有和爱人在一起的需求能激励他摆脱绝望,对抗心中的恶魔。
Draco现在和他在一起,Harry慢慢赢得和过去的自己的战争。没有Draco的爱,他将崩溃死亡。没有他的手指的温柔抚摸和他的空白、不真实的眼中的微笑,他会尖叫着陷入疯狂。有时他对Draco的爱中的狂烈和迫切使他害怕。但Draco理解,Draco永远不会抛下他一个人面对那些恶魔。因为Draco Malfoy爱他。
“Draco,”他对睡着的男孩轻声说,“Draco,再说一次。”
Draco扭动身体嘀咕着。然后生气地说,“睡觉。”
“求你了,Dragon?就说一次?”
“什么?”
“说给我听。”
带着一声困倦的叹息,Draco说,“我爱你,Harry,但如果你再敢随便吵醒我我就不爱你了。”
Harry脸上浮现一个愚蠢的笑容,他侧过身紧紧抱住Draco。他的手臂环住比他矮的男孩,膝盖贴着对方,用整个身体扣住他。Draco发出满足的声音,更安全地埋在他怀里。
Harry在睡意中徘徊了几分钟,然后他暖暖地低声问,“哎,Draco,你想过我们还会做爱吗?”
“啊?”
“你和我。像以前一样。你觉得我们还能那么做吗?”
Draco发出被打败的呻吟,转过一半身子不悦地说,“你就不能等到明天吗,Potter?我可是有点累啊,我。”
“什么?”Harry问,惊讶之中有点破音。
“明天。”
“Draco⋯⋯”
“明天再问。在有品位的礼物面前也许我会稍微缓和一点情绪。比如巧克力⋯⋯”
Harry笑得接不上气,凑过去轻吻Draco的喉咙。然后他轻声抱怨,感觉身体有了反应。“哦,糟糕。我觉得自己忍不到明天。”
“哼,你必须忍,除非你有恋尸癖,因为我要睡觉。”
“那算不上恋尸癖⋯⋯”
“闭嘴,Potter。”
“晚安,Dragon。做个好梦。”
Draco不满地小声嘀咕几句,再次陷入毯子下面。Harry高兴地叹息,把他抱得更紧,准备做个完全不同类型的梦。
(完)